季姝在丫鬟的服侍中起身,一双雪白藕臂掀起床帐,细白的锁骨和后白上布满暗红色痕迹,丫鬟看了一眼双面通红地低下了头,搀着她走入汤池,掺着羊奶的汤池泛着奶白色的光泽,上面飘满带着晨露的玫瑰花瓣。
丫鬟用汤瓢舀着浴汤往季姝的肩头淋去,暗香浮动,炉香袅袅,季姝眼睑轻眯,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蝉翼。
突然丫鬟的动作停歇,季姝等了片刻依旧无声。
“怎么了?”,她睁开眼睛轻声询问。
一张带着笑意的俊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眸色微深。
顾星渊拿了衣衫将季姝裹起,拿了帕子为她细细绞干头发,柔顺如同黑色绸缎一般的长发被他细细掬在手里,他神情郑重,仿佛捧着什么稀释珍宝,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轻轻梳理着。
季姝躺在顾星渊身侧,微微昂起脖颈,看到她衣衫敞开的领口,顾星渊眸色又暗了暗,喉结微动。
到底是没有彻底擦干头发,两人却又叫了几次水。
季姝软得像是一滩泥,在陌生的情潮中只能牢牢攀附着他健壮的手臂,任由沉浮,此刻她歪在顾星渊的怀中,青丝散落成堆,和他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入府以来,季姝不需要战战兢兢去猜他人的心思,在侯府说一不二,她颦一颦眉,顾星渊就知道她哪里不适,她弯弯眼睛,顾星渊就知道何处更让她开心。
她以为自己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恰能遇到顾星渊,恰好他待她珍之重之。
从盛京起,到整个齐卫大地,世人皆知,顾星渊待季姝如珠如命,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二人乘船下江南。
江南好,一路风景旧曾谙。
顾星渊拥着季姝立于甲板之上,碧波千里,银光细碎,季姝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开心,对顾星渊兴奋地介绍着沿途风景。
明明只是北上几月,她却是觉得过了半生之久。
流落为瘦马的女子都是苦命人,季姝不知道自己祖籍何处,爹娘是何许人,为何让她四处流离,有记忆时就已经被卖到了老鸨手里。
江南,算是她长大的地方。
待停船靠岸时季姝已经迫不及待拉着他的袖口往街上走去,少女卖花,稚童奔走,卖货郎走街串巷,手艺人街边捏着糖人,与盛京威严肃穆不同,这里带着浓浓的烟火气,连带着季姝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脚步轻快。
“侯爷在王府中锦衣玉食,不出门便可得世间珍宝,可是有的时候这市井之中的饮食也别有一番滋味”,季姝话语侬侬,拉着顾星渊的衣袖撒娇道,男人带着纵容,迈着步子跟她走。
郎才女貌自然是惹人注目,恩爱的郎君和娘子更是羡煞旁人。
街上人挤人,顾星渊小心将她护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