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管家被他训懵了,惶恐道:“不知道小的哪里处置不当,请殿下明示。”
赵雯君见状,面上表情就更显得意张扬,高高的扬起头来,露出高傲的笑容。
就在众闺秀又妒又悔的注视下,梁晋指着齐管家的鼻子一通数落:“在场的都是名门闺秀,身份何等岑贵?难道还要让她们操琴泼墨自个儿消遣自个儿么?这胤京之内哪家教坊或是青楼的姑娘技艺最佳的,多去给本宫请几个人,让她们各展所长,替姑娘们解闷儿消遣消遣……”
他话没说完,闺秀们中间就有性子直些的忍不住当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历来富贵人家设宴,就多有请教坊和青楼里才艺好的女子来表演助兴的,可那也多是在男人的席面上找找热闹而已,谁家闺秀们聚宴会闲着没事找些贱籍女子过来恶心自己的?
娼妓向来都最是被这些大家闺秀所厌恶和不齿的,不为别的,名门贵女将来全都是要许给正经人家做嫡妻的,而娼门女子就是争抢和分享她们夫婿的玩意儿……
齐管家觉得自己很冤枉,但是主子既然开了口,他就只能照办,于是赶紧拱了拱手,谦逊的应下:“是,小的这就去办。”
转身匆匆的退出了园子。
此时赵雯君的脸色已经窘迫涨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咬着嘴唇,整个人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
她因为才名在外,在闺秀圈子里向来备受赞誉,是别人艳羡嫉妒的对象,可梁晋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了……
居然拿她和那些娼门女子相提并论!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可偏偏——
对方又没有明说,更叫她反驳不得。
她站在那里,在一片幸灾乐祸的目光里,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因为她自恃有才,傲气的很,平时都很是目中无人,在场自然也不乏与她关系恶劣,乐于看她笑话的,甚至有议论声和嘲笑声不断地响起。
“太孙殿下想的真是周到,这回不愁没得消遣了。”
“一会儿等人来了,莫不如咱们各自拿出一两样的物件来做彩头,琴棋书画让她们随便比,谁赢了就赏赐一下,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回。”
……
女子多才多艺,不是什么坏事,是可以作为资本,引人艳羡的,毕竟技多不压身嘛……
可还是那句话,大家闺秀,高门贵女,真正依赖于生存的本事并不在此,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罢了,只有赖此生存的娼门女子才会时时卖弄。
如果说赵雯君之前因为在这方面的天资好而得过多少人的推崇和艳羡,那么现在因为梁晋把话说破了,就有多少人觉得解恨,很不能也跟着踩上她一脚。
几个姑娘小声的议论着又掩嘴偷笑起来。
赵雯君狠狠的瞪过去一眼,怒骂道:“你们笑什么笑!”
她赵家的门第在胤京城里根本不算什么,立刻就有人不甘示弱的顶回去:“赵雯君看来你是真的很无聊又欠消遣,我们姐妹互相说说话而已你都要管?”
明明她们都在讽刺她嘲笑她,可就因为没有指名道姓,赵雯君又不能将那些不堪的措辞直接往自己身上引了去和她们争吵。
她咬着嘴唇,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左右看了一圈,最后就只将目标锁定在了始作俑者的武昙身上,愤恨道:“武昙,你等着。”
说完,拿袖子狠擦了把眼泪,一扭身推开站在她旁边的丁文秀,哭着冲出了园子跑开了。
“小姐!”她的婢女低呼一声也赶忙追了出去。
丁文秀一个防备不及时,则是被她推倒在地。
旁边的花坛里,那两个花匠为了不损坏兰花的根系,特意打了水来,将兰花周围的泥土润湿了好往外移。
丁文秀摔倒时撞翻了放在旁边的水桶,水泼出来,站在旁边的武昙几个连忙尖叫跳开,不过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有几滴泥水渐在了她的绣鞋上。
青瓷这会儿不在身边,南栀第一时间蹲下去给她擦。
霍芸好正在从袖子里往外摸帕子,武昙已经抽出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南栀没多想,立刻接过去就给她擦鞋子。
一切发生的全都顺理成章,梁晋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武昙掏出的帕子上,却是笑容凝固,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