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礼宾引导下,李天一与陈惠芯缓缓走到一张供桌前,桌上供有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供桌后方悬挂陈家列祖神幔。就位后,吴昌庆唱导下,新郎李天一与新娘陈惠芯行三跪九叩之礼,一拜天地、二拜祖宗和父母。然后女东男西,行夫妻对拜礼。
吴昌庆唱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新郎新娘入洞房。”李天一与陈惠芯在金童玉女引导下正欲进入内堂,突然自厅外有人叫道:“且慢!还未闹洞房呢。”
厅上众人微微一惊,扭头瞧去,只见大门口走进八个身穿白衫黑裤的汉子。这八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瘦的白袍青年从八人之间昂首直入,先八人跟在他后面来到礼堂上。
果然来了!傻苍一见九名汉子,面色登时大变,心中扑扑乱跳。
那领头汉子,傻苍记得清楚,正是与陈玉莲洞房花烛夜前来搅乱,莫明其妙对他叫一声“舟枪”的痨病鬼青年。
白袍青年手中高举一本册子,走到一对新人之前,打开册子念道:“新郎李天一,新娘陈惠芯,会主有令,洞房之事先放一边。”
听得白袍青年莫名其妙禁止他夫妇洞房的‘命令’,新郎李天一镇静坚定,一双凤眼紧紧盯着那汉子,新娘陈惠芯头巾红袍下的身躯微微一震,伸手握了李天一的手。
白袍青年眼光落在李天一脸上,过一会转身对陈明道道:“陈总镖头,不请自来得罪了。”
陈明道脸上有不悦之色,但仍没失去礼仪,抱拳说道:“尊驾是?贵会长又是那前辈英雄?”
那白袍青年扫一眼四周宾客,淡淡道:“我们江湖上一小门派,量你也没听说过。”
陈明道听他回答如此傲慢无理,禁不住怒火上冲,但今日是女儿大喜之日,无论如何须得忍耐,缓缓道:“良辰不宜耽误,新人请入洞房。”李天一陈惠芯在金童玉女引导下刚想迈步,白袍青年双手一张拦在两人身前,冷冷说道:“两位请慢。”
厅上众人见状顿时哗然,显然这九人是冲着新郎新娘而来。
陈明道大怒,向白袍青年道:“尊驾一味阻拦好事,到底想做什么?”那青年道:“不做什么,只想见证令爱令婿的坚贞之情。”
陈明道道:“如何见证?”高瘦的白袍青年脸上神色平静,嘴里吐出七个字:“看看谁能为谁死。”
此言一出,整间大厅一下子如沸水升腾,轰鸣鸣的吵嚷声大作。陈明道嫁女的大喜之日,竟然有人上门来挑衅放言取新人性命,那是将陈明道及赴宴的将近两千名客人视作无物。
陈明道怒极反笑,“凭你们几个,就想要取他二人性命,未免太过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内。”
白袍青年眼光在厅上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冷冷地道:“人数虽多,尚不足为患,况且有谁犯得着为你送上一条性命?”
陈明道大弟子钟樺抢上三步喝道:“今日乃我陈府大喜之日,喜宴上见血大不吉利,尔等狂徒识相的便快快离去,否则要你们血溅当场。”
痨病青年头不稍转,斜睨着钟樺道:“你要死了。”话音未落,身形已晃至钟樺身前,左手二指直取他双眼。这家伙从晃身到出击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钟樺来不及挡架,急欲退后,陡地咽喉一紧,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被敌人拿住喉咙提了起来。
高瘦汉子动作太快,陈明道没来得及出手救援,只听喀嚓一声闷响,钟樺颈椎尽碎,手脚挣扎得几下,便没了声息。痨病青年将钟樺扔在地板上,满脸卑夷之色。陈明道右手抄起钟樺尸体,伸手探了鼻息,抬头道:“残暴凶徒,你们竟然毫无理由出手杀人!”
痨病青年木然道:“不错,我们杀人从来不讲理由。”
陈明道怒极,“既然你们找死,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们。”接过镖师递过来的御用长剑喝道:“看剑。”剑尖一点,长剑横挥过去,正是祖传纯月剑法中的一招“月下魅影”。
痨病青年见他这一招来势甚凶,闪身避开。陈明道一招未曾使老,第二招“双龙绕月”,剑尖直刺对方双目,汉子提足后跃。陈明道第三剑跟着又已刺到,汉子从腰间抽出判官笔挡格,当的一响,两人手臂都是一震。陈明道心道:“听你口气大得吓人,还道你内力如何了得,却也不过如此。凭你这点功夫,难道便能挑了远方镖局?那决无可能,多半他另有大援在后。”想到此处,心中不禁一凛。痨病青年判官笔一抖,倏地刺出,寒星点点,笔尖连刺八个穴位。陈明道还招也是极快,奋力抢攻。两人忽进忽退,三十余招间竟难分上下。
陈明道恨他下手毒辣,竟当着一对新人之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大徒弟,孰可忍,孰不可忍,既为远方镖局颜面,也为无辜惨死的弟子,拼了全力进攻。众人久闻陈明道祖传纯月剑法的威名,这一次算是大开界,但见剑光变幻,剑路飘忽,每一指每一削,稳重之余不缺灵动,快击之中落剑极准,三十招后逼得汉子连连后退。
眼花缭乱之中,陈明道一剑飘忽刺出,眼看便要制得对方死命,突然银光闪动,一件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陈明道听风辨器知道银针不是朝自己射来,当下长剑陡然加快欲先结果了敌人,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那暗器打在长剑剑尖上。陈明道拿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呛啷啷一声响,长剑摔在地板上。同时白影晃动,屋顶上跃下一人,右足一起,一脚踩在剑身上,长剑刚而不屈,崩崩崩的三声断为数截。这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古铜色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傻苍失声叫道:“冷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