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熟悉的,就如做了千万次的动作让萧暮优莫名一阵心酸,在她看不见的他的世界里,他曾经多少次这样低头装卸子弹,又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如果她没有跟他一起来出这次任务,她或许永远也想像不到,他的世界,是怎样一种危险与恐惧,他却要一次次的面对这种危险和恐惧,将它们变成习惯。
叶湛抬起头,视线在她和胡桑的身上转了一圈,将萧暮优轻轻推到胡桑的身旁:“自由党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们的人一定不少,所以,我们三个必须要分头行动,我去引开他们,你们马上回泰国。”
“不,我不要跟你分开。”萧暮优上前一步,却让胡桑抓住,这人的力气大得很,固在她身上的手就像是铁钳子,她恨恨的瞪他,他熟视无睹。
“萧暮优,听话,我们不能两个人都死掉,我们还要安安,必须有一个人回去照顾她,而且,资料都在你的脑子里,你要将它们带回去,完成我的任务。”他说得郑重,就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萧暮优用力想挣开胡桑,无果,她回头咬在他的黝黑的手腕上,他面色不改,任她将他的手咬出血来。
她终于无力,哭着求他:“放开我,我不要他一个人去冒险。”
“萧暮优。”他大步跨过来,扳过她的脸,冷冰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用力的吮吸着,好像是将身上所有的力气与情感都交付在这个吻上,带着依依不惜,带着留恋疼爱,她只能抓住他的手臂,胡乱的回吻着他。
不要,她不要他走,他们要一起回国,平平安安的回国。
从脖子上扯下那条项链,用力的塞到他的手中:“这是给你化劫的,你戴着它。”
他伸手接过,闭目,再睁眼,眼神变得绝决,丢下一句话:“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耳边只余沙沙的脚步声,然后那人便没了踪影。
萧暮优跪倒在地,眼泪顺着指缝滚落下来。
胡桑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往肩上一扛,迅速的向着反方向跑去。
等他们终于到达一块平缓地带,胡桑才将她放下,她一屁股跌坐在潮湿的土地上,眼神空洞。
蓦地,远处一声枪响,又是一声。
她的心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泥土。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叶湛与对方一路周旋,勉强甩开了他们,但对方人多势众,这处地方也藏身不了多久。
手伸进衣兜,从里面拽出一条链子。
两只蓝色的海豚交缠在一起,彼此深情的对望。
嘴角溢出温柔的笑意,将项链带上脖子。
算命大师说,这两只海豚可以助你化劫,他从来不信邪,但是这一次,他愿意相信那位大师的话,只因为,他有无法割舍下的所爱,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天色渐渐的转暗,独特的地理环境似乎十分适合躲藏,他倚在岩石后面,望着远处天际上悬挂着的明月。
忽然想起一句话:天涯共此时。
他与她,同看一轮明月,便够了。
正要闭上眼睛睡一觉,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刚要探出去张望,几柱刺眼的灯光照射而来,他所藏身的地点一丝不漏的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他看见雷笙站在不远处,身后是空洞洞的黑暗,无边无际。
他的脸在月光中似乎罩了层神秘的面纱,那冰冷的笑容就在这张脸上绽开,黯了今晚的月色。
叶湛站起身,四周响起数声子弹上膛的声响,不用猜,便也知道此时有多少枪口正对着他。
雷笙没有动,声音低沉的传来:“祭夜,幸会。”
身陷囹圄,他似乎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右手缩在袖子里,握紧了。
“原来真的是你。”
叶湛笑了笑,笑容中没有温度:“我们都没有猜错。”
“可惜胜的那个是我。”
“那么,恭喜。”
他忽然抬起右手,周围顿时紧张起来,他却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在雷笙震惊的表情中,平静的说道:“活着并不代表赢,死亡也并不代表输,雷笙,你和我,都不是赢家。”
雷笙眯起眼睛,“你敢对自己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