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新帝登基,册封亲王。
朝臣们仰首望向立于高台之上的新帝及檀王,心中都生出一种预感,在先帝手中已显颓败之势的北淮,或许将被那风姿绰约的二人所拯救,并由他们开创出前所未有的盛世。
因先帝前一日才薨逝,仪式简易,饶是如此,也到了午时才结束。
按照北淮的规矩,登基大典过后,君臣一起用膳。
晏云作为皇帝,举杯发表了一席对北淮的美好期许。
一杯饮尽,他正准备动筷,新晋的掌事太监,也是自他孩童时期起,就跟在他身边的太监袁才哲俯身,同他耳语了两句。
紧接着,众臣便见到,这位一向从容的新帝皱了眉。
而后,晏云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席。
他匆匆去往了孟鸿羽的踏雪宫,甚至都没等得及宫人准备好龙辇。
等晏云走至寝卧门口时,茗宜正端着一盆热水出来,险些泼到了他的身上。
当一身明黄落入眼中,茗宜心有余悸,惊呼出声:“陛下!”
呼出口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忙要放下脸盆行礼。
晏云则随意地摆了摆手,直接掠过她,进了孟鸿羽的寝卧。
卧房内,一层床帐松散地垂着,只隐隐绰绰地能见着躺在里头的人影。
床帐内,令人心疼的哼唧声毫无阻碍地传出。
“念念,我进来了。”
念念是孟鸿羽的乳名,在这北淮的深宫中,只有晏云知晓。
听到这家人以外无人唤过的名字,原本就虚弱的孟鸿羽,一下子就又柔弱了几分。
她吸了吸鼻子,轻浅地“嗯”了一声。
得到准允的晏云,走至床边,掀开了床帐。
就见孟鸿羽往日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上,此时未施一点儿粉黛。
原本就白嫩的脸,此时更显苍白了几分,脸颊连着唇畔都没有一丝血色。
平日的孟鸿羽总是生气勃勃的,此时躺在床上,娇媚之色减淡了几分,更显我见犹怜。
晏云坐在了床沿,曲指轻轻敲了敲孟鸿羽的额头。
“昨日不是还活蹦乱跳、龇牙咧嘴,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怎么,现在狠不起来了?”
孟鸿羽本因为身体不适,被那一声“念念”唤出了亲切依赖之意,谁料晏云再出口便饱含嘲讽之意。
她立时被激起了反抗之意。
她用那似蕴含水汽的美眸,死死盯着晏云,控诉道:“晏云,你还有没有点儿善心,我都这样了,你还笑话我!”
被激怒的孟鸿羽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犬,空有对敌的心,却全然没有气势。
她的埋怨说出口,带着些许婉转颤声,像是在撒娇一般。
“谁叫你嘴馋,明知自己这几天吃不得寒性之物,还要吃螃蟹、凉饮,活该你肚子疼。”
晏云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轻轻替孟鸿羽掖上了被子。
理亏的孟鸿羽撅起了嘴,“你了不得了是不是?才当上皇帝就凶我。”
眼瞧着孟鸿羽眼眶都要红了,晏云忙放低了声音,认错道:“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的。”
孟鸿羽这才满意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再度被痛得哼哼起来。
晏云叹了口气,问道:“可有让奉御来诊脉?有没有开药?”
孟鸿羽心虚地挪开了视线,沉默不语。
这时候,踏雪宫内另一名叫芙竹的宫女,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她向晏云行了礼后,替晏云解答了疑惑:“公主怕苦,不肯喝药,也不让奴婢们去尚药局请奉御。”
“这像什么话?”晏云皱紧了眉头,吩咐道,“以后这种吩咐你们不许听,现在就去请奉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