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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贞姐儿在屋里头呢!”帘子一撩,如玉笑着走进屋来,眼睛往林贞娘脸上一转,就连声哎哟道这帮子心黑手毒的,看把贞姐儿打成样儿了……”
林贞娘皱眉,却没有吭声。
如玉平日一般多是称呼林贞娘“小娘子”的,可今个儿,却是不知的,直接唤了“贞姐儿”。虽然不过是个称呼,可林贞娘却总觉得如玉那笑里透着别的意味。
“娘,既然姨娘来了,那我就先了,刚儿我说的那事儿,回头再说。”
林贞娘要走,如玉却插话道哟,是我打扰到贞姐儿和了?刚我在门口听到贞姐儿说钱啊,生意的话,还想着,家里的大事,我也听听帮着出出主意呢!没想到我一来,倒影响到和贞姐儿了。罢了,我还是先的好……”
说是这样说,可是如玉却仍坐在榻上,动都没动。
林贞娘皱眉,心想这如玉仗着林静是林家唯一男丁,这会儿居然还要听听“家里大事”了,从前这些关于用度或是钱的,可没她这个姨娘事儿。
陈氏垂下眼帘,居然没有顺着如玉的意思让她出去,而是淡淡道贞娘,你姨娘也不是外人,你还说你刚才说的吧!不必忌讳。”
林贞娘抿了抿嘴角,瞥了眼竖着耳朵听的如玉,没有继续像刚才直来直往的,而是话里带刺地道娘,咱们家的开销有多大,您也是的。光是姨娘这月例银子,一个月也要五百文了,比女儿的多了可是十倍!照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二十两银子罢了,可加上如玉姨娘的月例钱,那可就不够的!这,还是娘您都没拿月例钱的帐呢!”
如玉勾了勾嘴角,声音里带出些哭腔,“,我这月例银子可是大郎在世时就有的,这不也是和大郎体恤我养着静哥儿不容易,才多给我点钱也好给静哥贴补些吗不跳字。
林贞娘心里不由发笑。说是贴补林静,可林静现在一应用度,哪样不陈氏来出的?
“这我是的,”陈氏看了眼用帕子往脸上捂的如玉,还是习惯性地安抚,“你放心,这月例银子不会亏你的……”
林贞娘“咳”了一声,“之前不都给姨娘十两银子了吗?这可比一年月例钱都多了,也不知那钱是娘省吃俭用才攒起来的。姨娘也要体恤下我娘才是啊!”
不待如玉,林贞娘就道娘,今天的情形您是亲历的,而且姨娘也看到我这一脸伤,就是没见着当时的情形,也能想得出来。别看今年的地租钱拿了,可明年呢?赵大郎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指不定要打赖呢!”
虽然新签了地租,林贞娘也想过只要那安容和仍在衙门里当差,赵大郎等闲不敢再打赖,可这会儿却自然要有多难就说多难。
顿了顿,看看陈氏和如玉都不好看的脸色,林贞娘就道所以我刚才才说,趁着刚收回地租,有了些钱,不如就做些小买卖,也不用多大本钱,只要造个烙饼的铁铛,我出去摆个摊子,纵是一天只赚个几十文,也强过这样只靠着那一年一收的地租钱——到底,若只有那一个进项,难保不坐吃山空。”
“贞姐儿要做生意?”如玉抢在陈氏之前,笑道贞姐儿这是在外头受了气,心里想的多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你一个没出阁的小娘子,好出去当街卖饼呢?”
林贞娘乐了,“姨娘,我在街上也看着过那当街叫卖的女子,或卖些蜜饯,或卖些吃食,又有卖胭脂水粉,针头线脑儿的,听说还有在酒楼里筛酒的……我姨娘想说我和那些抛头露面的女子不同。可是又有不同?!咱们这样的人家?咱们是人家?虽然不是一穷二白,可也不是家有万贯,吃喝不愁的人家。要真是那么有钱,我倒是想也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娘子一样,只开了铺面,袖手在后面收银子呢!”
如玉脸上发热,撇了撇嘴角,忽地晒笑道我了,小娘子这是想出去赚钱,为攒嫁妆呢!也是,现在嫁女,哪有不陪送个三十几抬嫁妆的?小娘子想攒嫁妆,倒也是正理!”
捂着嘴,她吃吃笑道我听说江浙一带,有些穷家女为了攒嫁妆,还自典为妾呢!”
如玉本是顺口嘲讽,可不想她的话才说出口,陈氏已经一扬手把手里一直没放下的绣绷子砸了。
那秀绷虽然是竹做的,可分量却不重,打在身上也不甚疼。可饶是这样,如玉也骇了一跳。她嫁进门来也有七八载,何尝见陈氏这样大发雷霆。别说拿丢她,就是重话都少说。
“,你这是……”
她才说了半句话,陈氏已经截住她的话头你出去——”厉声喝着,陈氏冷冷地看着如玉,“若要再让我听到你说那样的混帐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如玉先是一怔,继而觉得大失颜面,不好再辩,只得掩面出门而去。
先是被陈氏突来的脾气震到,看到如玉出门,林贞娘才醒过神来。弯腰捡了那绣绷,捧着送到桌上,林贞娘笑着赞道娘好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