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诧异的看了一眼棺材,而后反应过来,大理寺都已经介入调查,赵公子的尸身自然要放到大理寺让仵作验尸查明死因,寻找凶手作案的证据。现在案子还没结,侍郎府的棺材自然是空的。侍郎夫人被谢煜安陡变的气势吓到,哭声一止,等反应过来还想接着哭,赵侍郎及时赶到,让丫鬟小厮合力把她送回去,又让人把香炉重新摆上。“内子伤心失智,冲撞了侯爷、夫人,还请二位莫要与内子一般见识。”
赵侍郎是文官,即便已经过了不惑之龄,一身儒雅书卷气让他的面容看上去还是好看的,他恭敬行礼,满脸歉意,和他夫人的反差很大。容音向他行了一礼,说:“是我贸然登门唐突了夫人,请赵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赵侍郎虚扶了容音一把,叹了口气说:“夫人不必如此,我与容大人做了多年同僚,对他的人品是很相信的,那些传谣言的多是人云亦云之辈,我相信大理寺一定会还我儿还有容大人一个公道。”
容父在家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从未在容音和周氏面前说过自己在翰林院的事,容音对赵侍郎的为人并不清楚,听到这番说辞也没有表现出欣喜之色,只淡淡的说:“我也相信大理寺会公正查案,不会包庇真凶,请大人节哀。”
容音既不为容父辩解,也不追问赵公子被谋害的细节,实在过于淡然,赵侍郎眼底不由得闪过暗芒,狐疑的问:“夫人可是见过容大人了?”
“大理寺乃羁押重犯之地,没有陛下恩准,闲杂人等是进不去的,而且此案正在调查中,我身为嫌犯之女,也不便进去探望。”
“亲生父亲卷入杀人风波,夫人还能如此冷静的思考问题,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容音颔首,说:“大人谬赞,其实容音来之前还有些忐忑,方才听了大人的话才放下心来,大人没有对我父亲带有偏见,想来不会刻意打压导致我父亲这么多年怀才不遇,不能升迁,我父亲自然也不会如外界传言那般,对大人怀恨在心。”
赵侍郎愣了一下,而后说:“容大人的才学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先夫人难产离世后,容大人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后来虽然振作起来,对升迁之事并不看重,下官也很替容大人觉得惋惜。”
这话说的,好像赵侍郎曾想过要提拔容父,是容父百般推辞似的。容音没有争论这件事,又宽慰了几句,有小厮跑来,大声嚷嚷:“老爷,不好了,容家那个泼妇把校尉夫人打伤了!”
容音和谢煜安就站在这里,那小厮却直呼周氏是泼妇,赵侍郎脸色微变,横了那小厮一眼,冷声喝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没看到有客人在吗?”
小厮吓了一跳,立在厅外不敢进来。容音装作没听见,识趣的说:“大人有事要忙,我和夫君就不在此叨扰了。”
容音说完要和谢煜安一起离开。“侯爷、夫人,且慢,”赵侍郎出声挽留,又看向那小厮问,“容夫人和校尉夫人为什么会起冲突?”
“校尉夫人和咱们夫人关系向来很好,这几日听说夫人伤心欲绝,今日去睿亲王府给王妃贺完生辰正好碰到那泼……容夫人,便向把容夫人带到府上给夫人赔罪,谁知道容夫人力气奇大,竟把校尉夫人和一干随从都打伤了,现在人都在巡夜司呢。”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小厮也不敢说周氏是泼妇了,硬生生改了口。赵侍郎皱眉怒道:“胡闹!大理寺都没有定案,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资格对容夫人动手?”
小厮不敢应声,低着脑袋装死。赵侍郎见容音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叹了口气说:“此事因侍郎府而起,实在是对不住容夫人,夫人可否与下官一起去巡夜司接容夫人,下官也好当面向容夫人赔罪。”
这些官夫人都瞧不上周氏,赵侍郎身为正四品的官员自然更不需要把周氏放在眼里,他说要赔罪,看的是谢煜安的面子。容音垂着眸说:“我与继娘不熟,既然是她出手打伤的校尉夫人,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还犯不上动用律法,犬子出了这样的事,不想再节外生枝,还请夫人砍在下官的面子上走一遭吧。”
赵侍郎说着朝容音鞠了一躬。校尉夫人是帮侍郎夫人出头才被打的,要是事情闹大,校尉夫人面上不好看,侍郎府也落不着什么好。赵侍郎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容音这才答应下来。三人坐马车去到巡夜司,远远的便听到校尉夫人在哭,周氏正中气十足在骂那几个丫鬟小厮。她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气又足,别人根本找不到机会插嘴,只有被骂的份儿。赵侍郎去道歉也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周氏才跟着容音和谢煜安走出巡夜司。天色不早了,容音淡漠的说:“我爹被关在大理寺生死未卜,你在外面跟人打架像话吗?”
“要不是你爹老不正经去揽月阁找什么莺莺燕燕,我会摊上这种事吗,要说不像话,那也是他不像话。”
周氏一点儿也没收着,声音很大,路过的行人和巡夜司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那也是你自愿嫁给他的,怨不得别人。”
“那你摊上我这么个后娘,也怨不得别人!”
周氏说完抢先一步爬上马车,容音追过去命令:“下来!”
“不下,我要跟你去侯府住几天,我一个人住不安全。”
“……”睿亲王府,薛晴然听到小厮学舌,扑哧一声笑出来,问:“所以容音就带她继娘回侯府了?”
“不带不行啊,她那继娘耍赖的本事多得很,还说如果不带她回侯府住,她就要去偷汉子,等她爹一死就要改嫁,这话已经在城里传开了,所有人都在笑话她们。”
薛晴然笑得更欢,虽然容音还没有跪到她面前痛哭流涕,也算是让她出了口恶气。她吹干指甲上的蔻丹,幽幽道:“让谢梅雪回侯府住几天,好好给她娘和二嫂上上眼药,这世上哪有继娘腆着脸住女婿家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