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脸色一沉,已将手臂从姜白薇的双手之中抽出,冷声道:“郡主将修仙当做什么了?若为身外之物所祸,只会走入歧途。潘慧言尽于此,告辞!”说完便一甩手,转身上楼去了。
姜白薇愣立当场,神色黯然。
小鲵在一旁看不下去地叫了起来:“什么人嘛!我家郡主好声好气地来求你,还如此大的架子,当真给脸不要脸!”
“闭嘴!”姜白薇轻喝一声,狠狠剐了小鲵一眼,道:“再让我听到你对潘姑娘有任何不敬,你也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给我去伙房待着!”昨夜如没有潘慧相救,她今日只怕是生死未卜,哪里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人说话,这个小鲵看来平时在她身边被宠坏了,越发没有规矩了起来。
小鲵被吓得立马噤了声,哆嗦着讨饶道:“奴婢知错了,郡主饶命。”
姜白薇冷哼一声,道:“回府。”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悦来客栈。
在走出客栈的一瞬间,姜白薇还是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客房,心中满是失落。
她知道潘慧说的都是事实。当年她曾经缠着大内总管单雄义想要学武功防身,那时候单公公便已婉转地告诉过她,说她的根骨不适合习武。她今日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可很显然,她没有这个运气。
姜白薇坐上马车时又回头吩咐了一句:“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告诉王爷,否则……”
“喏。”侍卫长应了一声,便转身回客栈去处理。小鲵伺候着姜白薇上了马车坐好,等着侍卫长回来了这才让马车动身。
马车的纯钢轮子压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潘慧从窗口探出身来望去,却并非看马车而是在看那些围观的百姓。
千煌门的人昨夜全部被灭口,显然后续应该还会有其他动作。连王府郡主的主意都敢打,潘慧可不认为那些人会轻易收手,只怕下一次再动手会比昨夜的规模还要更大,来的人应该更厉害才对。
想着那些破碎的尸体,潘慧知道自己最先救下来的几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她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与那些人牵扯上什么联系,救他们不过是顺手,他们以后的命数如何也不是她能出手干涉的,就连救下姜白薇也不过是为了还一个人情罢了。
看到马车渐渐走远了,潘慧将窗子放下,重新开始修炼。山下的灵气虽说比山上稀薄许多,但也聊胜于无。自从上次经脉拓宽之后,她的修炼速度也比从前快了许多,这点灵气上的差别对她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潘慧以为她与白薇郡主之间的缘分已经清算了。没想到第二日,姜白薇竟然一个人乔装改扮偷偷摸摸地跑到客栈里来寻她,无外乎还是想要拜师学艺。潘慧被她磨得有些上了火气,又不能对她动手,便甩手出了门重新去找寻安静的地方。
如是几日下来,安静的地方没寻到,却听闻这两日近郊又有年轻男女失踪,而且不单单是夜里不见的,还有白天去下田务农突然不见了影踪的。官府此时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城门的门禁也加强了防范。
潘慧最后还是在将白薇郡主赶走的时候叮嘱了她几句,要她不要再一个人出门来,以免又被人掳了去。
是夜,潘慧照旧在房中修炼,忽而听到窗外又传来细碎的声响,一阵轻烟随即飘了进来。她立马屏住呼吸翻窗而出,就见几个黑色身影隐匿在黑夜之中向远处四散跑开。
潘慧双眼一眯,便追着其中一人而去。
待追出几条街,黑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对着潘慧,蒙面巾之下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刹那几十人一起出现在潘慧周围将她团团围住。
潘慧蹙眉,直觉今晚来的这群人比前几日要厉害许多,最起码方才她并没有那些有埋伏。
潘慧只听得有一人轻喝一声“上”,数十把弯刀齐刷刷亮了出来,依旧是千煌门的弯刀,但是刀刃之上却透出幽幽蓝光,显然是淬了毒。
就在她双手切掌之时,几十个黑衣人忽而齐齐抛出了白色的粉末,将她瞬间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潘慧即便是立马闭气也已来不及,有一些粉末顺着呼吸被她吸入了体内。一阵晕眩感袭来,她连忙甩了甩头,将不适压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破空声,潘慧旋身跃起,右手已是一掌拍向身后,掌风之中几人应声倒地,可危机却是此时才开始。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风,迷烟在空气之中一直无法消散,潘慧此时只能闭气才能避免吸入更多的迷烟,但是眼前被渐渐开始模糊,她完全是在靠着本能和直觉在躲避那些淬了毒的弯刀,并将黑衣人击倒。
饶是如此,她的动作还是开始跟不上反应,一个躲避不及便被人在左手臂上划了一刀,伤口处却不是火辣辣的疼,而是刺骨的冰凉直往血液之中钻。潘慧立马封住左手经脉,禁止血液回流将毒带入心脏,长明灯在此时终于被她放了出来,一时间五盏长明灯发出耀眼的光芒将黑衣人尽数击毙。
潘慧从迷烟之中窜出,跑到了通风透气的十字路口方才停住脚步,连忙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气,留着五盏灯在周围预警,席地而坐运功逼毒。
她原本并不想用长明灯来对付这些人,毕竟修仙之人不能轻易对尘世间的习武之人动用仙法,只是在方才性命危机的时刻,她只能破了惯例。毕竟她还不想死。
毒血从伤口缓缓流出,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黑色,潘慧只觉得整条左臂都是冰凉发麻的,即便是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天地长明功法,也依旧不能将刺骨的寒意驱散。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而且还不是一人。
潘慧猛然睁开双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将长明灯尽数收入体内,站起身来戒备着。
虽说此时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已经是鲜红,但是左臂的冰凉感觉依旧,就仿佛是被冻住了一般,就连手指都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