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蓦地变得异常诡异,若非朱瀚脖子上鲜明刺目的血线,只怕无人相信面前躺着的竟然是个,死人!
军医立即走上前去,伸出手指按在朱瀚脖子的动脉处,随即摇了摇头,示意人已气绝身亡,再不可救。正准备收回手,却不料手肘擦到了朱瀚的脸,一拐,然后——
“咚!”
众人心一颤。
朱瀚的头颅竟然直接滚落下来,砸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直接滚到了一个参将的脚边!
那参将立即后撤了好几步,面无血色,想必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
整个营帐立即陷入诡秘的寂静中。
无头死尸摆在面前,血线洒了一路,然后是黑发纠缠的血色头颅,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怎么看怎么血腥!直叫人心里发毛,背脊生凉!
原来这就是平阮儿口中所说的下场,尸首分家!灵魂不安!
周代这才意识到那女子的话中深意!果然是示威来的!不由得看向公子,却见公子面色阴沉,辨不出喜怒。
“朱瀚罔顾军令,军中饮酒,以至赤焰来袭而不知,延误军情,怠误军机,导致西营失守,实乃大罪!虽身死,却难辞其咎!今其下场惨烈,还望众将士引以为鉴,莫要再犯!”史子孝朗声说道,面容严肃,散发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是,谨遵公子教诲!”众人纷纷俯首道。
史子孝这一说,便是将朱瀚定了罪。也就是说朱瀚不但死了,便是死后,也要背着延误军机导致西营失守,无数紫琉国士兵枉死的重罪!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从此臭名昭著,被人唾骂,可谓是永世不得翻身!
周代埋着头,目光却看向三尺处那朱瀚滚在一旁乱糟糟的脑袋,心思几转:朱瀚便是再贪杯,也不可能在大帅再三警告的情况下于营中公然饮酒,只怕是有心人故意设计,难不成……
不由得斜眼瞟向瘦弱不堪的史子孝,望着他苍白如纸的容颜,突然惊觉像极了香烛店扎的纸人,面无血色,白如敷粉,唇红而艳,毫无生机!且幽幽地散发着一种深沉阴郁的死亡气息。只要沾上,便觉得沉闷窒息,心跳无力……如死神召唤。
周代突然感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接蹿上背脊,后颈凉飕飕的。
“禀告公子、周将军!战场清点结束,我方一共损伤一万两千两百四十七名士兵,其中死亡一万两千一百六十八名,重伤七十一名,轻伤两名,失踪六名。”所谓失踪,便是尸体践踏成泥,肢体残缺难辨,而非真正的失去踪迹。
赤焰国突围,然而己方伤亡比率却是对方的四倍!而且死亡率如此之高,简直是闻所未闻!飞羽骑,当真棘手!
“咳咳,咳咳……”史子孝心中一急,又是一阵咳嗽之声。哪知接下来还有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报——”清亮嗓音从老99999远就传了过来,转瞬就到帐门外。“妻”上难下
“祁东求见公子!有要事禀告!”语速极快,一听便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且祁东乃是阎岳的贴身侍从,此番前来,定然与粮草走水一事有关。
史子孝心里一沉,当即掀了帐门直接走了出去,急忙问道:“可是粮草之事?”
“公子!”祁东面色凝重,当即跪倒在史子孝面前,声音嘶哑道:“救火不及,粮草已被尽数焚毁!”
“什么!”身后不知何人惊叫一声,众人齐齐一凛,立即面色如霜,如坠冰窟!
史子孝闭眼重重叹了一口气,平阮儿放出狠话之际他心中就有所预感,不想果然……这女子,当真是个劲敌!
如今粮草被毁,当下之际,唯有快攻!
眼眸霍然睁开,精光乍现,当即朗声道:“集结所有士兵,准备攻城!”随即转身朝先前来汇报战场清点事宜的士兵说道:“立即将那两名轻伤的士兵带上来,本公子倒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不一会儿,就有人将两名灰头土脸的士兵带了上来。此时已有人从帐篷中给史子孝搬来了一把椅子,史子孝坐在上面,用手肘斜撑着头,面色苍白,神色沉郁,身体虽然瘦弱,却散发出不容人忽视的威势来。
有一种人,拥有睿智无双的头脑,腹中含经纬,袖里藏乾坤,与生俱来便具有操控一切的能力与气势,无论其承载这颗头脑的身体如何,哪怕是重残或病弱,都无法掩盖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正如——戴着面具掩盖绝世容颜的楚轲,或是,如今眼前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跑的病秧子史子孝。
两名“轻伤士兵”中的一个埋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一动不动地想着。
这个士兵,正是刚才众人口中讨论的平阮儿!另一人,正是飞羽骑中专司传信联络的孟铮!
而先前出现在史子孝他们面前狂傲得不可一世的“平阮儿”,实乃傲洲大陆最尊贵最高傲最清华之七大世家之首红氏之最绝世无双家主的最忠心最贴心最必不可少的四大护法之最帅的经护法是也!
先前平阮儿塞给经护法与宁有意的包裹,正是擅长变装的小六特意给平阮儿准备的易容工具。
“还不快拜见公子!”一声厉喝,顿时打断了平阮儿的思绪。
平阮儿当即伏跪在地,身体瑟瑟发抖,做出一副畏惧而惊惶的模样,“小的,小的见过……公子。”
孟铮跪在地上,也是一副胆小畏缩的样子,说了句“小的……”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这是平阮儿交代他的,由于他演技太差,所以只要“面色苍白”,望见贵人吓得不知所措便可。
果然,史子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平阮儿身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