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墓园的生活不分子丑寅卯,一天十二时辰里,夕阳始终挂在山的后边,掉不下去,也升不上来,亘古不移。
起初,阿遥还觉得新奇有趣儿,每天都会花一个时辰坐在光秃秃的山头,观赏夕阳,然后高山流水对黄沙弹上一曲,陶冶情操。可日复一日的光景和昏黄没个尽头,看得多了,便只剩下枯燥无味,眼睛还疼……
“实在是有些怀念海那边的世界啊!”沙土和石块堆砌的破旧茅草屋里,阿遥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门窗堵得死死的,将残红的光线全都隔绝在外。屋内点了两盏灯烛,静静燃烧着,照亮四壁。
桌上搁着一把琴,已经落了不少的沙尘,看来已有不少时日未曾触碰了。
房门被突兀推开,走进来一道高大的影子,影子映在阿遥的身上,高木遥有点儿心烦地说道:“重夔,算我阿遥求你了,进屋前能不能敲个门先?”
阿遥翘着二郎腿,躺在床榻上瞥了镇山重夔一眼。
大妖重夔转身掩上了门,外面永久黄昏的天,实在也是瞧得眼睛疲惫,他看着惬意的高木遥说道:“你今日没去修行。”
“那可是十四王座,磨菜刀杀神,多这一日少这一日有区别吗?”阿遥鲤鱼打挺猛地起身,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我阿遥还要梦里会周公呢。”
谁知镇山重夔却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神色有些严肃:“正经儿的,有件事儿,我想说与你听。”
“唉,说说,快说。”阿遥无奈。
想当年在那帝王盟斩仙台上,两人还曾拼杀的你死我活,水火不容。这转眼数年过去,日不落墓园的十四人相处久了,竟渐渐彼此生了些许异样的情谊。亦敌亦友亦死对头,说不清道不明。
就像释宗流、陈言箴、余清奇三人,也像连城诀和牧云剑城,像小圣人王亭集和藏地书魂,像江湖共主萧别恋和披甲门的刀剑错梁冰,像北雪山庄的秋北雪和断家断千一,除了孤立孤行的妖族凰儿之外,十四人彼此都莫名成为了‘知己’,成为了普天之下最了解彼此的对手。大妖重夔和琴心剑胆高木遥亦如此。
所以他才来找阿遥。
沉吟了稍许,重夔才缓缓开口:“也是最近数月的事情,有些说不清楚,或许只是我自己的一些胡思乱想,也可能是我走火入魔?总之……”
阿遥直接上前朝大妖重夔的脑门拍了一掌。镇山重夔目露怒色,险些被这一掌给惹毛了,好在阿遥机智化解,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道:“你这也没犯傻,怎么还语无伦次了呢?”
镇山重夔怒气渐消。
阿遥背后冒了一身冷汗,挑了挑眉,也没了困意。索性盘腿坐在床榻,双手抵着下巴:“你仔细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你如此心神不宁。”
镇山重夔便开始竹筒倒豆子,说个不停。他怕阿遥听不懂,所以将事情从三年前说起。
原来三年前,十四人踏足北海之北的日不落墓园,被墓园守墓人墓主召见,并交代了一件事。简单点儿来说,就是希望他们能成为终结乱世劫压箱底的筹码。
这话一出口,以释宗流、陈言箴、余清奇为首的十四人自然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相信的。这群家伙修为都在化劫境,且俱是天下杀力最强存在,哪个不是精明至极?单凭日不落墓园墓主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就算你是神引境界的圣人,也不能说话如此不着调吧?”阿遥当场便反驳道。
“你且说说,怎么成为终结乱世劫的杀手锏?”释宗流相对沉稳。曾为帝王盟之主,站在天下之巅,对神引境界风景门槛和异族情况,自然知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