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声音虽轻,奈何场中高手听觉敏锐,自然捕捉到他的哄妻言论,不由自主的侧目而视。
程青抱着杨凡胳膊依在身侧,一脸幸福。
此情此景,叶子归本就窝火,听到杨凡的话,自然不岔,看向杨凡,怒道:“数典忘祖,不可理喻。”
杨凡并不理会,倒是几女用眼神瞪了回去,程青更是张嘴反驳道:“你又不是我们儿子,爸爸取什么名字管你屁事。”
杨凡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声,这话回的没毛病。
“你……”叶子归脸色铁青,一时语塞。
看看周围环境,想想现在局势,心知不该在这时刻与一个女子一般见识,更何况人家还有一个身孕六甲。只能转过头去,全当不见,接着劝导刘宝宝莫要遁入空门。
倒是陈不三略有不满,问道:“为何不是跟你姓,你入赘了不成?”
若是换了旁人,杨凡不见得认真会解说,可既是陈爷爷,自然另当别论。
杨凡道:“人生而立天地间,传承姓氏、财富自然重要,可总有些东西比这些东西更重要。”
一灯目光炙热,叶子归侧耳细听,却不闻杨凡说下去。
陈不三催促道:“你不要话说一半,倒是说清楚啊。”
杨凡道:“富人在意财富的继承,可一个人的富贵其实取决于自己,不在父。平庸之辈在意姓氏的延续,可一个家族的兴旺其实在智、不在人多。”
“叶将军也好,刘大人也罢,甚至在场的诸位,大部分把儿子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却忽略一个问题,把儿子培养成一个成熟睿智的人才,其实比传宗接代更重要。刘季仁新故,刘宝宝迷惘,叶将军这个智者长辈,心心念念的却刘宝宝是能不能娶妻,对他身上的恶性视而不见,对他心中的悲苦置若罔闻,这样真的对吗?如果刘宝宝去不了心中的邪,甚至又种了魔,你一味的怕他不能传宗接代又有何意?自己活在地狱里,他的子嗣亦会活在他的地狱里。”
叶子归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了你的孩子遁入空门就说不出这话了。”
杨凡笑道:“若我孩子劣迹斑斑,好色成性,我自己就将他送到少林了。”
众人哑然,遁入空门向来是无路可走的人家才会做的事,大家实在想不到杨凡会说这种话。
一灯浅笑连连,一脸佛相。杨凡此刻的身份也是道教掌门,这番话听到一灯耳里,自然是有特别的滋味。
杨凡笑道:“佛家是空门不假,可他也是方便之门啊,谁规定做了和尚不能还俗了?佛家是教人向善的,不是教人怎么断子绝孙的,山下生魔不如上山修佛,那怕修不出佛心总能找回人心。你们说是不是?方便之门,方便四方,修佛的人自愿上山,尘缘未了怎么就不能红尘历练了,难道入了佛门就一定要苦苦修下去?修不出悟不通,硬要守在一个地方悟,有这种执着难道就不是一种魔吗?山上能修,山下未必就不能修。山上山下是你们自己分出来的,其实哪里都一样,光头秃头也是你们定义出来的,哪个不是人的头。”
一灯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便席地而坐。
程青好奇,开口问道:“方丈怎么了?”
陈不三笑道:“顿悟了。”至于那句话让一灯顿悟了,估计杨凡也是不知。
叶子归看着杨凡,认真道:“不愧是我喜欢的少年,一番话不仅解我心病,也让一灯大师可以顿悟。”
几个女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叶子归,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陈不三道:“可没解我心结啊。”
杨凡背着手,在场中随意逛着,认真道:“我这就解。”
背手踱步,缓缓说道:“上古时期,本是女系社会,孩子只知母亲,不知父亲,女子不仅有生育之能,更具传承之责。后来开蒙有智,才分纲常伦理,注重血脉、种族的延续,帝王不断的交替出现,为了标榜功业,名垂青史,便发明姓氏,或赠予忠奴,或传于子嗣,便有了世上这千百种姓氏,女人只有了生育之能,失去了传承之责。现在啊,女子嫁出去便是夫家的财物,生死由命,幸福随缘,莫说不能回娘家,嫁出去的女儿甚至还不如老管家更让娘家人信任。男人们把舒服留给自己,女人辛苦遭罪生出孩子还要跟着男人姓,忽视了孩子其实也有女人的一半血统,你们不懂女人,也不去了解女人,更无法体会生育的痛苦,这是对女人最大的不公。”
“程青嫁我之后,受累吃苦,无一日踏实,在匪脉她舍命救我,大舅哥也因此亡故,陈氏一姓眼看中断,可程青现在腹中的孩子既有我血脉,更有她陈家血脉,我孩子随她姓,有何不妥?有何不可?”
陈不三沉思片刻,铿锵道:“妥当。”
叶子归道:“对公婆尽孝,对兄弟尽忠,对妻子尽责。老夫敬服!”说着躬身一礼,四周男女老少皆是一礼。
杨凡众星拱月般站在场中,几个女子看向杨凡的目光更多了三分爱意。
“贤弟!好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