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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荒无人烟,凄凄草木萎靡,无处不散发荒凉气息。南面隐约回响一两声惨呼,惊起寥寥鸦雀,令人毛骨悚然。
微小尘粒随风划过宋鸣珂满是泪痕的脸,她裹牢灰色外袍,咬紧牙关,沿狭道狂奔。
脚下粉绫鞋渗血,每踏一步,疼痛都会提醒她——只有全力往前,才对得起为她流血牺牲的宫女和侍卫。
她跑出数里,气喘吁吁,仍趔趔趄趄北行。
“长公主走错道了?”山坳处陡然传来一阴恻恻的沉嗓。
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魁梧黑影,如鬼如魅,蒙着半张脸,双眼如鹰隼锐利,似毒蛇阴冷,森然端量她。
宋鸣珂冷汗直冒,腿脚发软,险些跌倒在地。
“圣上早已预料和亲之路易出岔子,命臣暗中跟随。长公主且乖乖返回,免得臣冒犯!”
说罢,他右手一拧刀柄,手背那弯形烧伤疤痕,触目惊心。
宋鸣珂心底如塞外寒秋般一片冰凉——二皇兄果然不放过她!
原本让贴身宫女装病滞留,等大队人马离去,赶赴蓟关通知表姨父霍将军接应,不料和亲队伍突然改变路线,她迫不得已,偷偷带心腹逃跑。
如今前去无路,回去死路,她强作镇定:“我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黑衣男子亮出一枚铜质令牌,鱼形龟纹,却是皇宫暗卫令。
宋鸣珂觉此人眼底杀气极重,哪里像护卫?更像是个杀手!
她陷入疑虑,浑然未觉肆虐狂风扬起衣裙,彰显窈窕身姿;更没意识到,即使风霜满脸,青丝凌乱,沙土沾衣,她的独绝容姿和高华气度却未减半分。
男子紧盯她的目光由冷转热,迸溅欲望:“圣上曾言,若长公主公然违抗皇命,可就地正法!但没说,死前不能干点别的……”
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宋鸣珂脑海中冒出二皇兄狠狠压向她小姐妹的场景……
她心痛如绞,倒退数步,颤声怒喝:“放肆!”
“这粗衣配不上京城三大美人之首,不如剥了……”他收好令牌,猛地猱身扑来!
宋鸣珂急忙转身,遭他扯住衣袍,“嘶——”,堆雪般的半截玉臂裸在外,引来对方吞咽唾沫之声。
落入蒙面男子手里,生不如死,何不一了百了?
她不忍多看一眼这万里河山,直往山崖方向一跃。
对方抢上前,强行拉她回去。
她未及细想,拔下银簪子,猛力刺在其手背伤疤上!
“臭娘们!”男子被扎,登时血流如注,狠心松了手。
宋鸣珂半滚半跌十余丈,耳旁混杂着树枝撞折、腿骨断裂声,以及远处依稀可辨的马蹄疾行声。
荆棘勾破裙裳,割伤肌肤,她痛楚难耐,忽地“嘭”一声,后脑正正磕在石块上,逐渐堕入混沌。
身为皇后嫡女,本应活得骄矜,无奈担任储君的孪生兄长早逝,非一母所出的二皇兄即位,瞒骗利用她数年。
好不容易认清他的真面目,她已失去至亲,孤立无援。
出逃,成了她最后的抗争。
可惜,她斗不过他,只能客死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