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外,匆忙奔跑的士兵各个拖着极长的身影,忽而交织,忽而分散。
“报总镇关,已清点完毕,我方将士陨一百一十,伤一百三十五……”一名兵士本来禀告。
“好生安顿!”乌兰图丽喝道。
“遵命!”
乌兰慢悠悠伸出双手把持住符柔,眼睛盯着文图,似是在询问,该不该带走符柔了,眼睛中立即充满忧郁。
文图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解开绷带,将符柔抱过来,发现她已经熟睡,概因听到乌兰前来,感觉了平静,折腾了一夜的疲惫忽然释放,昏昏然睡去。他小心谨慎地将符柔放入乌兰臂弯内,刚想说话,又把她的耳罩扣好,方才退后一步,冲着乌兰示意点头。
乌兰稍一撇嘴,竟似要哭,还是被文图厉厉的目光制住。这是胜者的契约,两人暗中的计谋!
乌兰几乎说不出话,半晌方才吐出两个字,“来……人……”,可是那声音却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见,忽然又她紧抱符柔,闭上眼睛大喊一声,“来人!”
呼啦跑过来几名兵勇,俯身候命。
“南疆副镇关文图,擅自调用兵马,逼迫木塔族散;不服军令,再平西路部落,视北王于不顾,视军规而不尊,即刻给我拿下!”乌兰几乎是闭着眼睛宣出命令,说完紧跟着咬紧嘴唇。
又是半晌,毫无动静,兵勇们手足无措,互相观望。
“拿下!”乌兰声嘶力竭吼道。
“遵命!”几名士兵立即上前,绳索文图双手,再取出长索意欲五花大绑,可谁也没去动手,为首名士偷窥一眼公主,见没有进一步下命令的意思,索性一把扯过长绳撇在地上,倒像是恭候大将军一般,令众人退后躬身,簇拥着文图离开西河。
南疆营地公主军帐内,乌兰示意属下离开,赶忙奔过去解开文图绳索,明明手腕上毫无痕迹,仍旧不住埋怨道:“这帮无用的兵士,竟捆得如此用力!”
文图瞧着乌兰双眼红肿,面色苍白憔悴,一定是彻夜未眠,牵肠挂肚,刚想伸手安抚她,可又觉得不妥,便低声说道:“公主,如今北土南疆彻底安定,再也不用担心部族与南国勾结生变,不过,这仅仅是开始,北土之内还有无数散小部落,全部拥有自己的兵勇,日后,逐渐要把安疆之举转变为防止部族之间冲突而不得已为之,这样的话,其他部族便会胆战心惊,一切以北王裁定为准,逐步消释散族兵马……”
“你这是什么意思?”乌兰听闻文图嘱托,竟像是诀别之词,不由得慌张起来,急忙将符柔放置床榻之上,一把拉住文图,“难道,难道你要离开吗?”
文图点点头,好想也把持着乌兰安抚一番,可自己心里哪有乌兰那般纯净,到底是没敢,意味深长说道:“这般状况,我还能留在这里吗?”
乌兰一听,确实如此,一下子松开文图,胡乱地翻开箱柜,开始搜罗自己的金银珠宝,不一刻便是一大堆,觉得还是不够,便将手探向自己的金钗首饰。
文图一见哭笑不得,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不断摇头,几乎开怀而笑,“公主误会了,文图怎么能就此逃跑?那样的话,南疆所有参战的将士怎么办,北王如何应付?公主又如何交代,你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文图,我,真的是舍不下……”公主半信半疑盯着文图,口中存着委屈与难舍。
这一声,只喊得文图心中乱跳,好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若无求林与符柔,一定要向电视剧那般狠狠抱住她,哪怕是片刻。
这一声,也被醒来的符柔听见,她瞧不见二人形态,含糊不清道:“乌兰姐姐……”
乌兰忙奔过去将符柔扶下床榻,这才意识到文图一旦要离开,符柔定会跟去,这可怎么办,嘴上也是自怨自艾道:“柔儿,姐姐也舍不得你啊……”
符柔听见这话,小嘴笑了,抬起手抚到乌兰的脸上,大拇指不断蠕动着,仿佛是甄别刚才听见的说辞,低声问道:
“乌兰姐姐,等你长大,能嫁给文图哥哥吗?”
看来,符柔不知道什么是长大。
此言一出,乌兰惊愣,不知摇头为好,还是点头为妙,不敢去瞧文图,将嘴贴在符柔耳边,悄悄说句话,定是说完之后嘱咐符柔不要说出,符柔不断点头。后来,文图无数次骗符柔说出,小机灵却守口如瓶,因为乌兰姐姐此时已是她的女人,自己养母却毫无印象,而那句话文图终生未知,很简单:如若有来生!
文图一旁呵斥着符柔,心中暗道:可笑,哪有劝其他女人嫁给自己老公的老婆?!
次日,一队车马候命。
文图不断嘱咐乌兰图丽道:“无论北王如何发怒,公主一定要坚持是文图将你囚禁,擅自出兵,否则北王和公主都会引来变故……”
乌兰没有说话。
“还有,非万不得已,绝不可与南国兵戎相见,否则定会生灵涂炭,死伤遍野……”
微风中,仍是空有细辫脑后微扬,乌兰缄口不言。
“善待自己,就如善待草原!”
文图望去,她已悲戚满面……
文图被“囚禁”于牢车,开始北上行程,一切凭候北王裁决。
“启程……”北土三公主乌兰图丽颤声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