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在晋州城的日子倒是越发的好过了,就算外面还有些不死心的人想钻空子进来拜访却是连大门都进不得,任是他们怎么求都没得到半点应答,原本信心满满的人硬是被这个钱云给折腾的叹息连连。
钱云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不忙了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到于宁家蹭吃蹭喝,看着两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玩耍再一处,心里更是美的很,总算是全了青梅竹马的名声,等将来这两个孩子更加顺理成章。
于宁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拒绝都难改这个死丫头心里的主意,没有办法只得随着她去,想着等孩子长大了自然会听自己这个当娘的话,不过看着朱曦那白白胖胖很是可人的样子,自己的心里都是喜欢的很。这个孩子像了钱云生得很是漂亮,只是小小年纪身上就能感觉到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这般尊贵的人,怎么想都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够攀附上的。
而钱云却不这么想,她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说:“这世上的事情总得有人做才成,你看我不就是个例子吗?如果把这个好运气传给你的女儿该是多好?你说呢?你放心,往后的事情只要我能使得上力气总会帮着你们的,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想了,钱家闹成这个样子,虽然我最痛恨的人还没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可是也许是身边有了太多想要守护的人,我终究是被这好日子给击溃了,所以才变得仇恨都没有以前那么的浓烈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觉,等这边的事情全部解决之后,我一门心思就是将外公交给我的生意给打理好,将我的孩子给照顾好,这样我就知足了。”
于宁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难过?老天爷真是太亏待你了,让你遇上这样的家人,其实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去攀附权贵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我面前摆着,你说我能忍心看着我的女儿活的不痛快吗?就算是你钱云的儿子,可是谁能知道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有一天你再也管制不住他要怎么办?我的女儿要是收了委屈,我要去哪儿说理去?你们是在天上的人,而我们不过是个寻常的小百姓,就算你顾着咱们两人之间的情分,可是别的人会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吗?肯定不会的,其实我拒绝你也是为了保全我们两人之间的姐妹情分,最难的时候都一起过来了,如果最后因为孩子们的事情闹得反目,与你与我都是最为难过的事情,你说呢?”
钱云听过也只是叹了口气,可是心里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既然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让他照着我的意思来长大,我相信他是个懂事懂分寸的孩子,所以这些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日子还长的很,我们往后慢慢看着就是了,更何况有你这个准丈母娘在,他要是有什么不规矩或是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照样可以说出来或者数落他,这样还不成吗?你也别太僵着了,我知道这个世上这样的人真的算不得少,可是凡事总是有例外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你总信得过我把?”
于宁实在是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这个钱云竟然变得这么固执,真是不管她费多大的力气都说不通,心里总是惦记着她的那套歪理,她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和她说这个,毕竟一切事情还是得等着孩子长大了才好说,现在早早的定下结论能有什么好?很快就话题转到别的上面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说起了邓元才,钱云听着脸上的笑容没变,就像是听着也不过是陌生人的事情一样。
“我也算是看着你和邓元才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你们最后走到这一步真是让我觉得唏嘘不已。不过像他那样的人能够早点离开也好,他现在也是当了爹的人了,那位夫人倒是个好性子,只是不招邓夫人的待见,时常在外人面前就被数落,说起来也是可怜的很,我们这些外人都看不进去,你说你没嫁进他们家也是好的,不然谁知道你面对的也是不是这样的生活,当真是作践人啊,你说那萧晚的爹娘要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委屈心里能不难受吗?可是也是怪他们,如果他们不是为了借着邓家的权利谋自己的私心,他们这位女儿也就不用过这么难受的日子了,说到底都是自己的私心和苛求那些不该的的东西造成的,谁也怪不得。”
钱云点头道:“特别是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晋州城有时候会觉得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难过,有时候会很怀念当初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不管家里的那些人怎么看待我有事怎么对我,我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去做我想做的事情,现在看着是有了什么所谓的身份,却是半点都由不得自己了,成天所要在意的东西也跟着多了起来,不说别的,整个人都围着朱照转了,生怕给他招惹半点麻烦,总是要逼着自己去做很多不喜欢的事情,可是没办法,谁让心里装了那个人呢?所以这一切就是在怎么不喜欢,也得照着人家的规矩一直往前走,这真的是苦在心里,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半点异样,不然挑错的人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随时等着招你的麻烦。那种地方当真是外人看着风光,骨子里却是最为可怕阴冷的地儿,不过我相信,早晚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改变的,绝对不会在这么下去的。”
于宁突然来了兴致,笑道:“既然这样,你倒不妨和我说说这皇宫里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我们这辈子都进不去的人可是十分好奇的,你那位婆母可是好像与?皇贵妃啊,她对着你这么个儿媳妇心里肯定不高兴罢?你说你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却把她的儿子给拿捏的死死的,换做谁能高兴,就是我也觉得你配不上人家的儿子。”
钱云笑着拍打了下她的胳膊,笑道:“你说的那是,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是这样的,朱照为了我可真的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他心里其实很希望能够和他的母亲亲近,可是现在为了我总是和人家剑拔弩张,我心里真的是过意不去,你说他对我的这份心我怎么能够辜负呢?我当初也不是没有和他说过,让他算了罢,其实为了我这样的身份去惹得众怒,真是不划算的事情,可是他偏偏就要按着自己的心思做,你不知道当初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跟有只鼓不停地在敲打,我真的想要让他收手,只是没想到那边会松口。”
于宁点了点头,看着两个玩的累了的孩子就这么靠在一起睡着了,嘴角的笑容也越发深起来,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就将时间定格在这里就好了,因为这样往后那些让人烦心的事情就不会跟着过来,一直这么单纯无害的日子真的是人一辈子里最快乐的事情了。可是谁知道事情往往总是天算不如人算,不管多么努力的避免总是会发生的。
“不管怎样,六皇子心里装着你,这就是极为难的的事情了,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婆母,哪怕人家身份高贵,你还是费劲力气去讨好,毕竟也是一家人了,咱们的日子总得熬,只有熬到她彻底的接受我们了这才算完,不然这辈子都别想着消停。就说前阵子咱们城里发生的一件事罢,那位小姐也是深受夫婿的疼爱,可以说是事事都顺着她了,但是就是婆母看不惯总想着给她立规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让一步这一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这人不行啊,非得要伦个高低长短,将她的夫婿架在中间可真是里外都不是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本以为这事情就算完了,谁知道这人第二天还是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要闹个没玩没了,谁知道这可真是把她这个夫婿给逼得很了,没有办法直接二话不说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怪罪在了这位小姐身上,说她不知道疼惜人,什么时候都不会向着自己想一想,她和自己的母亲当成仇人一样,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这个人就没想着和自己好好的过日子,唯恐这天下不乱一样,在外面的事情本就是忙得一塌糊涂,还时常跑回来忙着处理家里的破事,这让人难受的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那小姐从没有想到疼她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说反省自己身上的问题,反而是跟着自己的相公大吵起来,你说这可不是雪上加霜吗?愣是把她的夫婿都惹怒了,话赶话的直接说出了要休妻的话。一时闹得谁都不得消停,到现在还僵硬着呢,我倒是听人说她相公现在没法子,整天心烦不已连家都不像回了,一来二回的竟是和青楼里的姑娘给好上了,你说这不是得不偿失吗?其实只要她能低个头认个错,事情压根没有这么复杂,毕竟两口子过日子,肯定是谁也要多疼惜着彼此的,你说她偏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大,外面的人笑话不说,就连自己的夫婿都不愿意和自己生活了,反而跟着外面的人勾搭在一处了。我们虽然痛恨男人花心,可是有时候还真是女人将他们逼成这样的。说到底还是得和婆母处好关系才成,不然这日子过得多遭罪啊。”
钱云对这话倒是认同的,也许这个女子只是觉得她的丈夫疼爱她本就是应该的事情,可是婆母也许是看着不成体统所以想要给她立规矩,不过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罢了,想让她能够体谅下自己的儿子,可是一来二去的不管怎么说怎么劝都是没办法,人听不进去,话说的急了就直接开吵了,所以能怎么样呢?到最后变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唏嘘不已。那个女子就算悔悟了,只怕回到家中时再也不能恢复到当初了,毕竟男人离开的心已经是回不来了,也许到最后只能分道扬镳了。
“这人过日子也看自己是不是聪明,不然遇到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是会把事情弄的更糟糕,确实是图什么呢?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听着记在心里了,虽然这位皇贵妃很看不上我这个儿媳,不过我确实半点没落下的,时常让人淘些新奇的宝贝往宫里送,次次大出血,见了她也是恭敬的很,绝对不让她对着朱照的面跳出我的半点不是,我还是头一回觉得做人怎么就这么累呢?可是没办法,就算再累,我也得撑下去,就算不为我自己,也得为着我的儿子想,你说是么。在这皇宫里,不能出头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有的刚出生就被害死了,我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很可怕,可是为了我的儿子,我得想办法在当中立足,不让任何人伤害到我的儿子。”
于宁无奈地叹息一声:“所以说这富贵人家不管是从天上还是到地上,总是不得消停的,你说这样闹心的日子,我做什么非得要赶着往上凑呢?钱云,走到那条路上,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由自己了,如果你的那位六皇子做到那至尊的位置上,他要充实后宫,你要怎么办?就算你一直荣宠不衰,你的儿子成为了这天下的储君,你觉得倒了那个时候这些事情还是由你说了算吗?你我知道肯定不可能的。而且我只想让我的女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而不是非要和别的女人去抢夺,这样我绝对不会答应的,不管是谁来说,我自己的肉我心疼。除非你能保证你的儿子这辈子只爱我的女儿,不被任何别的女人所吸引,你觉得可能吗?我知道你不会怪我说话难听,可是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是应该好好想一想的,你说呢?”
钱云没想到于宁会自己把这种话题重新绕回来,无奈之下觉得事情确实还真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儿子会不会站在那个位置上会不会也坐上那个位置,她就算想要让自己的孩子继承了柳家的生意,可是……到最后自己的信誓旦旦居然变成了无力的一笑。
而朱照此时开始忙碌起来了,皇上像是有意锻炼他一样,明明很难的像他这样才接触不久的人肯定办不成的事情,却还是下了死命令,不管他想什么法子都得将这件事情给办了。
朱祥在听到审讯有人力保的贪腐大臣王文德时,脸上的笑也顿时凝固下来,无力地笑笑:“这确实是个难题,他背后不知道牵扯着怎样的势力,如果你要是不小心真泛出什么来,说不定有人急得跳脚还会真要了你的命。他身后的人可不容小觑,你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成。”
朱照抿嘴笑道:“你说我就是不小心也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皇上他诚心想要不让我松口气,我能怎么办?我还不是得提着口气继续往前奔?要是跑的慢了,说不定还得挨罚呐。”
朱祥原本紧绷着的面容顿时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忍不住说道:“你呀,可真是个活宝,我也只希望你自己能多长点心眼,有些东西能避开就避开,凡事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只有把自己的命给保下来才能有机会去找到线索。我在这里面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摸到了些门道,虽说没办了几件大案,不过该注意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如今正好来告诉你,也省得你不小心撞到不该撞的地方去。”
朱照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可算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干活,不管我要做什么都被人给盯着,也许只要一步走错路,只怕那些人都要反扑过来。不瞒二哥,那天我去三哥府上喝酒,临走的时候,他非得让我带个人走,道理说的冠冕堂皇,非说是什么让我改了专宠一个人的念头,你说我能有什么法子?人家一个劲地往我身边塞,我能傻不愣登的一直说不要?这不是专门给人难堪吗?我这不就带回来了?我让她做些闲杂活,反正往后不管做什么都得留心点,要是她真是三哥派来的探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从梦中给要了命。说到底,我倒是觉得谁都比不得我家钱云,多好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给我着想,哪能让我经历这么胆战心惊的事情?她要是再京城的话,我的苦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我就让她盯着看我们两口子恩爱,向来三哥会气得脸都红了。”
朱祥一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就忍不住闪现出那个人的身影来,前两天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游走,突然看到恒晟和晴雨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大街上,而晴雨的一双手小心地护着腹部,那微微隆起的样子看得出是怀了身孕了,她和别的男人恩爱有加,让他看着真是十分的刺眼,可是这能有什么办法,他就算再嫉妒在很,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而恒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二皇子,眉头微微攒起,看了晴雨一眼,还是上前来行礼,其实有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反而更让人觉得绝望。晴雨一直站在恒晟的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那丰润的脸上白里透红,想来这些日子过得甚是好。
朱祥看了一眼,最后也不过是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他心里的疼痛也许那个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动,而且她更加的不想懂也不愿意懂,真是让人伤心不已又难堪不已。
晴雨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猛地发现心里居然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有种淡淡的难过横在心头,当初他是多么的意气奋发,可是现在呢?仿佛就像是一只困兽,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斗志,让人觉德他这辈子也许就是这样了,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好运气。
恒晟不明所以,看着晴雨一直盯着远去的背影,吃味道:“你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觉得惋惜?晴雨,我不会让你想一个和你无关的人,我不允许,而你也不能。”
晴雨忍不住笑道:“如果我要是愿意他,当初就不会拒绝了,何必费这个功夫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其实也有点可怜,高高在上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哪像个皇子?也许这就是老天重新给他定下的结局,谁也怪不得也怨不得。好了,我们回家罢,我走了这么久腿都有点酸了。”
恒晟想了想还是蹲下身子来说:“也没几步远,你趴在我身上我背你回去,不过你得小心些,可千万别压倒了肚子了,知道了吗?”
晴雨对这般温柔的恒晟真是喜爱的很,有谁能想到,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这个男人成为了能够让她支撑下去的全部力量,她抓着他的衣服摇摇头娇羞道:“不必了,我想和你一起走回去,我喜欢和你走在一起的感觉,而且离家又不远了,我们也可以再街上买些好的吃食,正好回去给爹做下酒菜。”
恒晟的父亲是个好人,并不曾嫌弃过晴雨低微的出身,在得知她怀孕的时候更是高兴不已,当下便去祠堂看着婆母的牌位,念念叨叨了许久,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不感激,不孝顺呢?
恒晟想起爹来嘴角也是带着笑:“六皇子再这么忙的时候,还让我在家中陪伴着你,我心里真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你的身子稳定下来,我这就到他跟前去,看看有什么事能做,这样我心里也能跟着高兴些。”
晴雨点点头道:“他们是我们的恩人,自然得好好地伺候着,明儿你就去罢,家里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