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李倓,差不多收网了。”
莫雨挂了通信,倚着车门仰头看满树的翠绿。日子到了仲夏,阳光放肆的从一切可以通过的间隙钻,烫的人心一热,几句话一出,又凉了。穆玄英从马路对面捧着两杯冷饮跑过来,一头的汗。他不在意的把杯子贴到莫雨的脸上,见莫雨被吓了一跳便笑起来。
“雨哥,想什么这么入神?”
莫雨笑着摇头,“毛毛,你梦里的我们,最后有活着吗?”
“忘记了。”穆玄英皱着鼻子,把一杯冷饮塞到莫雨手里后绕到另一边上车,莫雨也上车后他又说,“谁都会死的,一直活着是妖怪好么。”
莫雨吸了一口冷饮点头,“嗯,你说得对。”
“我们去哪?”
“小月家的杏子熟了,据说结了一院子。”
穆玄英含着水鼓了一脸,吞下去后说:“哦,就我俩么?”
“告诉李倓了,就我俩。”
穆玄英垂着头,“那就好。”
车子行驶了一路,穆玄英始终把脑袋扭向车窗外,看着路边的树一棵棵的倒退。时间啊,它能不能倒退呢?回到毫无顾虑的时候,就是停住一分钟也好,一秒钟,也罢。
青梅伴竹马,陈月的家穆玄英最为熟悉。陈月的父亲是老中医大夫,住的地方种了一园子的草药还有果树,人也随和。因为工作原因,不过他们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陈大夫了。如今的院子里没有药草,只余下果树。
穆玄英站在院子里,望着树上橙黄色的杏子,空气中飘着成熟的果香,还有一丝,淡淡的冷香。莫雨抬手遮住穆玄英的眼,在他耳边道:“毛毛,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
“我相信你。”
“嗯,”好半晌后,穆玄英才点了点头,牵住莫雨的手,带着他绕到后院,那里有一个仓库。他记得,小时候经常和陈月在这里玩捉迷藏时,陈月最爱躲到里头,因为里面黑乎乎的小孩子都不喜欢,所以每次只有他才找得到人。
两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穆玄英不说话莫雨也明白他在想什么。陪着人站了几分钟,莫雨便上前,推开了那扇木门。门一开,露出了里头的情景,还有人。
穆玄英一脸复杂,话在嘴里打转就是绕不到舌头上,最后竟咽了回去。
只有莫雨神色冷淡的道:“小月。”
陈月站在空旷的仓库里,背着一个药箱,她是惊慌但不意外。仓库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实验室,该有的道具一件不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那个逃跑的陆十,竟被牢牢的捆在一个椅子上,堵住了嘴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陆十怎么会在你这?”
陈月抿着嘴,“我以为你们会问我为什么背叛你们。”
莫雨耸肩,“我们没瞎。”
“小月。”穆玄英深吸口气,问道:“陈叔呢?”
陈月抖了抖,“快死了。”
“怎么回事?”
“你们不傻,既然都来了,相信你们该查到的都查清楚了。玄英小雨,我不说有什么苦衷,可我非这么做不可。”
莫雨眼神一凛,“他们拿陈叔威胁你?”
陈月的眼睛大而有神,水盈盈的,可这双眼睛现在却布满了血丝。她摇了摇头,苦笑着说,“玄英对不起,二十年前那件事,我爸爸也有参与。”
“陈叔他……”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确实参与了,还害的你俩如今变成这样。抽身的早又怎样,到底还是做错了,也得到了报应。小雨、玄英,我知道你们已经在收网了,那份名单上缺少的名字,就是我爸爸。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会和你们解释的,给我时间好吗?”
穆玄英依稀看到了小小的陈月在自己失去父母后,哭红了双眼,用稚嫩的手抱了抱自己安慰。明明失去双亲的是自己,奈何陈月哭的比他还伤心,当时她也是带着哭腔说“玄英,不要难过好吗”,可最难过的,怎么是你呢?
莫雨抿着嘴道,“小月,不管你要做什么,先带着人和我们回去,时间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