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邓无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的店小二,微微皱了皱眉,抬手拦住了正要喝茶的李弃歌和邓夜菡,用右手食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道:“先别喝,有诡异。”
“嗯?”邓夜菡疑惑了一下,拔下头上银簪,插入茶水后,取出来观看是否变色,发现银簪并未变黑,随后又闻了闻茶香,仔细地看了看茶水的颜色,确认了之后,也学着邓无期的样子,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道:“已测,茶水无毒”。
邓无期看后,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又在桌上写道:“非茶也,人也”。写完后,还特意扭头看向店小二方向,发现那店小二还在观察东面官道的动静,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三人以茶作墨进行交流,于是又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个拔刀的动作,示意二人那店小二腰中暗藏兵刃。
他们兄妹俩写的东西,李弃歌自然都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凛,暗自提高警惕的同时,朝着两兄妹摆了摆手,接着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那店小二。
邓家兄妹二人知道他所想说的是“静观其变”之意,于是微微颔首,拿起茶碗品起茶来。
无论是如今的李弃歌还是邓家兄妹,俱是行事十分谨慎之人,而邓氏兄妹因为长年在江湖上闯荡,更是经验丰富,打量几眼便能猜出见对方是会武之人,而且怀揣兵刃。只是那店小二虽然看上去意图不轨,但并未为难己方三人,正好三人也不想多生事端,干脆不去理会。
又过了一段时间,太阳已经升至天空正当中,时间已经是午时,但冬日寒气未消,故而日头虽高,却不觉得炎热。李弃歌等三人看了看一旁仍然坐在那里,似乎未曾动过的店小二,心中都觉得奇怪,此时原本热气腾腾的茶已经冷了下来,邓夜菡从怀里掏出钱袋,开口问道:“小二,算账吧。”
店小二只是稍稍偏了偏头,看了三人一眼,接着又转了回去,漫不经心地答道:“一壶茶,十个铜板。”
邓夜菡听后,数出十块“开元通宝”,随手向店小二身旁的桌子上一扔,只见十枚铜板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起,成棍状立在茶桌上。
这一手看似杂耍一般,实则考验指力与腕力的操控,她受伤之前与邓无期一样,都是以指法见长,加上李白传了他三招剑法,那剑法又极其考验手腕运转,故而此时邓夜菡虽无内力,但手法却没有耽误。
只是,这一手功夫一出,那店小二却如同猛兽遇敌一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不善地看向对面李弃歌三人,说道:“三位掩藏的很好啊,这手功夫如此俊俏,是想向在下示威么?”
邓夜菡心中暗悔,她这一手本是无心所为,只因内力已失,故而勤练手法的力道和灵巧,刚才一时习惯使然,没想到竟惹来对方的猜疑。
“兄台太过多疑了,我们三个若是存心为难于你,方才就已经动手了,”邓无期上前一步说道,“又何苦等到现在?”
“哼!你说的到有几分道理。”那店小二冷冷的答道:“我不管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我劝你们一句,不想趟这趟浑水就快走,否则小心你们的小命。”
他这几句话说的骄狂之极,李弃歌本就瞧他不耐烦得很,听到这话后更是压抑不住怒火,上前几步,指着那店小二的鼻子说道:“腿长在我们自己身上,走不走的也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那店小二本想和他顶上几句,忽听得身后马车声响,神情顿时一变,反身看去,只见一队车马缓缓驶向茶肆,那店小二连忙回头对李弃歌说道:“老子还有正事要办,你们三个是去是留自己决定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出了事情也与我无关!”说完,反身向那车队跑去。
三人互相看了看,邓无期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牵上马,快走。”
哪知李弃歌一屁股坐回茶桌旁,说道:“我反正不走,我这人爱看热闹。”
“弃歌……”邓无期有些头痛的说道,“也罢,我们就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已经决定下来的他们,坐在原先的位置上,目不转睛的看向车队一边。
那车队约有二十人上下,领头一人是个青年男子,看上去弱不禁风,时不时还咳嗽两声,文人打扮。其余的一个个却都是孔武有力的壮汉。车队共有两辆马车,前头那辆载着两口大箱子,后面那辆都是干草和包袱,想来是一路上的干粮和马草。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每辆马车上都竖了一杆五尺多高的大旗,此时周围无风,故而那旗并未展开,只是隐约能看见旗上有个“武”字。
此时店小二已经小跑着到了车队旁边,一改对待李弃歌等人时的冷漠,满脸堆笑,谄媚的对车队领头那男子说道:“几位大爷,一路辛苦了吧?要不要来小店喝点茶水在上路啊?”
那领头之人看了看店小二,随后又看向坐在那里的李弃歌三人,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有劳了。”
“您这话说的就客气了不是?来,里边请!”店小二一边笑着,一边引着他来到茶肆之中,同时拿起一只空壶,在壶中放上茶叶,倒入清水,打算新煮一壶茶给他们品尝。
那人先是指挥其余人等安顿车马,随后便跟随店小二来到茶肆之中,微笑着向李弃歌等三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就这一个小动作,就让李弃歌等人对他好感大增,就连一向不喜交际的邓无期也友好地朝他抱了抱拳,随后饶有兴趣地看向车队的那两杆大旗,嘴角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