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吴桃就往被窝里一钻,衣衫都没有脱,闭上眼睛一副睡的很香的模样。孟若愚刚醒过来,其实不能支撑他说太多的话的,但孟若愚还是看着吴桃,想多看几眼,想和她对不起,自己似乎太混账了,可是孟若愚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就惊醒了吴桃,让她睡不下去。
珍珠上前把孟若愚的帐子放下:“世子,您歇息吧。”
“世子妃这几晚,就睡在这里?”孟若愚又有怒气了,盯着珍珠询问,珍珠急忙道:“是,奴婢们也劝过的,可是世子妃不肯听劝,还说,还说……”
珍珠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孟若愚的神色已经变的很难看,难看的随时都要爆发。珍珠有种拔腿想跑的感觉,都说整个王府中,世子这里的活是最好的,人多,世子脾气又温和,若能被世子看上,纳为侍妾,以后生下一儿半女,得了诰封,那就是一辈子都有靠了。
可是现在世子怎么脸色变的这么难看?珍珠虽然心中想跑,但还是不敢跑的,在心中斟酌着词语:“世子,世子妃也是关心您,您那几天是没看到,每次药来了,都是世子妃先尝了,还有,世子妃还担心奴婢们服侍的不周到,这才亲自在这服侍,还有还有……”
珍珠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孟若愚已经举起一根手指:“不要再说了,会吵醒世子妃的。”
孟若愚和珍珠的对话,原原本本进了吴桃的耳朵,吴桃不由叹气,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夫妻夫妻,原本该是一体的,可是还有一句,以夫为天,既然王府要的,是自己的温柔贤淑,是自己的体贴入微,那就做这么一个世子妃吧!横竖用一生的喜怒哀乐仰仗于他人换来这些荣华富贵,又有什么不好呢?
吴桃在心中说服自己,越来越觉得疲惫,前面几夜这样活生生地熬,只敢偶尔打个盹,就怕自己一时盹着,不能及时看到孟若愚醒来。
孟若愚听着吴桃的呼吸声,转头看向吴桃,屋内还点着一支蜡烛,蜡烛在吴桃脸上闪动,让她的脸很美。
那个梦境中的一切又在孟若愚耳边浮现,他们都是疯子,才会父不成父、子不成子,那夫妻呢?也许还有,夫妻不成夫妻。
我想和世子做夫妻啊,做一对柴米夫妻,吴桃说这句话时,还是十分欢喜的,还是真的想和自己做一对柴米夫妻,不去想那些规矩,不去想王府之中那些纷乱,只用做一对夫妻。
这样的夫妻是什么样的呢?孟若愚看着吴桃,眼神已经痴了,也许他们遇到事情会争执,也许他们还会吵架,会哭泣,是真正的哭泣,而不是因为争夺什么得不到才哭泣。
“珍珠!”孟若愚突然开口,吓得珍珠急忙恭敬低声地:“世子,您有什么吩咐?”
“入府之前,你曾在外面生活过几年,我想问问,这外面的夫妻,是什么样的?或许,就是你的爹娘,他们是什么样的?”孟若愚的问题听在珍珠耳中着实古怪,可是她不能不回答,只能仔细想了想轻声道:“奴婢的爹娘,就是那种普通人,爹爹在外面做工,娘在家里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日子呢还是过得去,只是……”
“只是什么?”孟若愚听出珍珠话中的伤心,但还是追问下去,珍珠苦笑一声:“只是要遇到有点什么难的事情,就寻不到银子了。爹爹病了很久,没有法子出去做工,家里的积蓄都用完了,娘一狠心,就把我卖进王府了。”
“那你恨他们吗?”孟若愚问出这句话,就感到有种奇怪,自己不该问这样的话,身为子女怎么能怨恨爹娘呢?怀胎十月,乳哺三年,从一生下来,就欠了这一份生恩,更别提之后的养育之恩了。
珍珠很奇怪孟若愚怎么会问这么一句,但她还是笑着道:“世子今儿的话有些古怪呢,奴婢原本生活在市井之中,自然是不晓得道理的,可是进了王府,受了嬷嬷们的教导,又得了这些教化,自然知道对爹娘要孝顺。再说家里拿了卖我的银子,爹爹的病也好了,听说,还让哥哥念了两年书,虽说没读成,就能去做伙计了,比只下力气要好。”
如果说珍珠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点想在孟若愚面前表现的意思,可到后来,珍珠话中,难免带出了一丝怨恨。
孟若愚已经轻叹一声:“我明白了,珍珠,你们先下去歇着吧。今夜,只有世子妃一人就好。”
珍珠应是,把帐子放下,又取下蜡烛,也就和屋内的内侍丫鬟们,退到外面的屋子听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