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争见招拆招。
他很快。
刚才他独自一人第二遍打拳的时候,这点众人就已经知道了。
他们只是不知道,他居然还能更快。
聂争就像一条游鱼一样在他自己规划的那个圈子里自如游走。每当众人以为枪与棍和拳即将招呼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仿佛周身都长了眼睛一样总能及时避开。这场比斗过去三分钟时,他夺下了那杆长枪,过去八分钟,他将那根木棍踩在脚下,并同一时间一拳打在使棍那人原本拿棍的右手臂上,那人捂着手臂吃痛地跪下。
当然他自己也并不是毫发无伤。
当圈内终于只剩下他和那个同样以双拳为武器的人时,他身上原本还能算得上衣服的粗布长衫,已经成了实打实的破布条。
当然站在他对面的那人形容比他更狼狈。
狼狈,但却很痛快。
那人扯着被聂争一拳打肿的嘴角,很慎重朝他抱了抱拳:“请。”
到了一场比武的末端,他们这才算还了聂争最开始那一礼。
两人赤手空拳对赤手空拳。
拳拳入肉。
最后一拳落下去,那人躺在地上足有一分钟再也爬不起来,聂争收回手,朝他、以及业已互相搀扶着起身站在旁边观战的三人施了一礼:“承让。”而后向地上那人伸出手。
那人再喘几口气,抓着他手掌一跃而起。
四周的叫好声简直要把桥震垮,不少人问今天还有没有下一场,聂争看了看那堆大小可观的钞票山,十分实事求是道:“今日不比了。”
众人:“……”
“那明天还来吗?”又有人问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哪的人?三十二武馆?还是更厉害的……十八层楼??无论哪来的吧,小哥哥你太牛逼了!”
“贫僧聂争,师父授我武艺,绝非要我用在此处,”聂争十分惭愧道,“故不敢呈报师门,还请见谅。”
他明明这样惭愧了,顿一顿过后,下一秒却又道:“明日贫僧也不知,若钱财不够,大约还需再来。”
“……”
众人各自失语。
“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帅,头发这么长还自称‘贫僧’,”有人玩笑道,“难不成你是少林俗家弟子?”
聂争大惊失色。
围观众人又是一阵无语,心想这人身手这么好,但是心思也太单纯好懂了点吧?
但是他们再逗下去,聂争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肯答了。他刚才比武的时候一身的肃杀凶气,这会儿却又像个未成年少男一样,非常直白的把心中所想全部写在脸上: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才不是来自少林,我不会再理你们了。
大多数人原本就是来看热闹,逗他固然有趣,但现在时间已不早了,于是再过几分钟人群慢慢也就跟着散开去,只是还有不少人擅自跟聂争约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聂争终于松一口气,蹲下身开始默默整理那堆钞票山。
“我们好歹给你当了一晚上沙包,”坐在旁边休息的使刀那人忽然道,“这些钱是不是该给咱们分点?”
“还有医药费。”不等聂争回答,鼻青眼肿的使枪那人又补充一句。
慢吞吞抬头瞧他们几人一眼,聂争先把小山整个往自己跟前揽了揽,这才道:“贫僧未曾打伤几位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