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里头没呆多久,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张秘书的车停在外面,他上了车,先点了根烟。
“李总,您受苦了哇。”
他吐了个烟圈。
“李总,林小姐还在里面,要不要想办法把她搞出来哇……那里头怪乱的……”
他靠在椅背上,捡起颗槟榔叼着嘴里:“谁也别动她。通知她那些朋友,谁去看她就是和我李洛基过不去。”
张秘书还想说情:“李总,林小姐也是气昏头了哇,这么多年交情,您这样……会不会太狠了点哇?”
他在车里脱下衣服,换上衬衫,不说话。
人多嘴杂,假若让她知道其中原因,按那个死犟的脾气,到时候跑去找李洐和王凯行拼命,谁拦得住?
就算拦住了,林缘跑了,李洐也不会放过她。
“派人盯着点,在里头别被人欺负了。”
与其让她乱冲乱撞,不如给她几个更容易对付的目标,比如,反正也靠不住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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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洐倒是没多疑,甚至把宏基地产交给他。
他比以往更尽力,做起事来也更狠辣,李董事长越发放心,连每周钓鱼的次数都增多了。
在里头憋了三个月,朋友们很够意思,环肥燕瘦的俊男美女不断被送到皇冠酒店。
他来者不拒。
每一次驰骋时,他总会下意识地看向桌上的电话,却再没人打断他的游戏。
也再没尽兴。
心底有了洞,越来越大。
醉了,没人守在外面等他;无聊了,没人陪他说话;病了,没人收起脾气端茶送水;开车时,没人在边上叽叽喳喳加打口哨;睡觉前,没人噼里啪啦短信不断,一遍遍刷着“哥哥你睡了吗?”、“哥哥你睡了吧?”、“哥哥你睡了呀?”……
他坐在车里,抽一张纸巾盖在脸上,再没人认认真真地问:“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
他从前虽荒唐,好歹也算是及时行乐,如今却只行不能乐。
终于有一天,他在某少妇面前,笑着系上已经解开的第三颗扣子,拎起外套开门出去。
出门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随手丢进不锈钢的垃圾箱。
原以为那孩子是他养大的,却发现这些年来,他才是被照料的那个。
她从不吝惜阳光、空气和水,以一种无所畏惧、半冒傻气的姿态,在他心里种上了从前没有的情感。
珍视、喜悦、恐惧,和对未来的期盼。
把他变成亿万人中的一个,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一直知道李洐对他从未完全放权,也知道王凯行要对付的一直都不是传话的金静,而是罪魁祸首的李洐,或许,加上他这个私生子。
他开始以扩张为名疯狂收购,一边从内里分散宏基,一边对外攻击信宏。
抱着的是同归于尽的心。
只可惜他还是斗不过,王凯行虽老、李洐虽退,到底还是比他老辣,比他很准。
那一天是她二十一岁生日,他的一个收购案被李洐强行否决。
开车的时候,忽然就有一种冲动,想去里面看看她。
车子已经停在外面,他打开一直带着的盒子,里头珍珠的钻戒安静无声。
他和蛋糕一起,在车里坐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