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姚辰英又说:“盐务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esp;&esp;“不多不少,”祝炼说,“相公有话,我一定带到。”
&esp;&esp;“前任已经调回,朝廷要换新人。”
&esp;&esp;祝炼马上说:“余清泉那样的,咱们可受不了。”
&esp;&esp;姚辰英唇边泛起一点笑影来:“当然不是他,我有一封信,你为我带给你老师。”
&esp;&esp;“是。”
&esp;&esp;姚辰英一面拿信给他,一面说:“我看陛下要见你,说什么,你都听着,不必反驳。陛下心思灵动,听过就算。”
&esp;&esp;“是。”
&esp;&esp;姚辰英也很忙,除了日常政务,他现在得扛着冼敬,于是让姚景夏送祝炼出府。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姚景夏道:“上覆节帅,千万保重。”
&esp;&esp;“你们也是。”
&esp;&esp;……——
&esp;&esp;姚辰英透的消息是准确的,过年前几天,皇帝果真召见了祝炼。
&esp;&esp;皇帝对祝炼的印象很淡了,祝炼一看皇帝也有些认不出来了。祝炼显出了点岁月的痕迹,须发掺了几许白线,皇帝整个人胖了两圈,凸出一个肚子来,腰带系在圆鼓肚子的下方,也像极了画像里的帝王姿态。
&esp;&esp;祝炼的样子还算受看,虽不高大,倒也周正。在大殿里看着一个男人,总比看到一个女丞相让皇帝更舒服些。皇帝更显得和蔼了几分,照例先问他路上辛苦。
&esp;&esp;祝炼道:“新路开通,比以往轻便多了。”
&esp;&esp;皇帝对新路也很感兴趣,询问了日程,又问沿途。祝炼道:“比往年省了一半的时间,因大家都往京里来,没有人少的时候走得快。臣只顾担心赋税,未及着心其他。”
&esp;&esp;皇帝道:“昔日蛮荒之地,如今也成粮田啦。”皇帝竟然还接着夸了安南治理得很好,说是官员都不错,没有辜负朝廷。
&esp;&esp;祝炼恭敬地低头弯腰,总疑心皇帝犯了什么毛病,居然夸安南了?有诈!
&esp;&esp;皇帝续道:“节度副使祝青君,是那个祝青君吗?”
&esp;&esp;祝炼的耳朵立了起来:“是。”
&esp;&esp;“也是员女将,她在祝缨帐前效力多年了。起先有人还对我讲,怕祝缨有什么癖好,岂料全猜错了,她是个女子,身边自然会有女子了。不过呀,祝青君不是武将么?安民理事,应该是你所长呀!你入仕便做的是亲民官,安南可为祝缨副者,应该是你呀。”
&esp;&esp;“老师比我们高明,老师怎么安排,总有她的道理。我既不如人,听命就是。”祝炼声音平平。
&esp;&esp;皇帝心道,这也太镇定了,过于镇定反而是一种不镇定。他又缓缓地说:“安南与西番接壤,如何能不用心呢?你是栋梁之材,勉之,勉之!”
&esp;&esp;祝炼依旧恭敬地领训。
&esp;&esp;皇帝又感叹了一句:“祝缨,怎么想的呢?”
&esp;&esp;老师选青君,又定以后继任章程,就是为防止有你这样的败家子吧?祝炼头是低的,白眼是翻的,打死也不接皇帝的话。
&esp;&esp;皇帝却点到为止,又给了丰厚的赏赐,才让祝炼回去。祝炼匆匆出了皇宫,站在宫门外大口地呼吸着,吸吸鼻子,无故觉得鼻端总有一股腐朽的气味,挥手在面前扇了扇,板着脸回到了住处。
&esp;&esp;赏赐还怪有讲究的!祝缨是头一份儿,衣料、玩器、金钱之类,接下来应该是青君的,不过皇帝把青君的与祝炼的列为一等,下面才是赵苏等人依品级而分发。
&esp;&esp;你什么时候去死一死?祝炼心想。
&esp;&esp;望着天上飘下的雪花,祝炼裹紧了皮裘,由衷地怀念起安南的新年。安南的新年,年味儿不如京城重,近年来才渐渐显出重要来。自成家后,有何月明操持,博州刺史府的新年也温馨又热闹。
&esp;&esp;害!也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esp;&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