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豪道:“龙七向来在北方走动,他奉职南北方,走遍天下,凭我这句话,你总该想到他是哪一个了。”
段飞道:“剑 帝李玄衣?” 这名字出口,他的眼瞳中突然露出了憎恶之色。宋子豪道:“正是李玄衣。”
段飞眼瞳中的憎恶之色更浓,对于帝剑李玄衣这个人,他似乎深恶痛绝。十七年前华山一役,正是李玄衣一剑刺于师父左胸,使师父独孤漂失去反抗能力,又中唐门毒,致使师父七天后毙命。
剑帝李玄衣的确比龙七更有名。 龙七侦破的案子无疑已不少,还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他未必他比 龙七更聪明,但毫无疑问,他比龙七更有权势。 龙七只是平民出身,他却是当今天子至宠的一个妃子的兄长,就是他的父兄还有近戚在朝中,亦不少身居高位。
所以龙七不能动的人,他都能动,他办起案来,当然亦比龙七来得方便。 传说他奉职南北方,却走遍天下,是奉了当今天子的密命,暗中调查各地的官员。 这传说并非只是传说。 事实他经手的大都是那方面的案件。
他出身峨眉剑派,峨眉剑派的“夺命十二剑”据讲已有九成火候,出手的迅速,已不在峨眉剑派的掌门半脸大师之下。 他用剑很快,十七年前就被称为
“毒剑”。
他的心更狠。龙七办案只针对主谋,调查清楚才下手拿人。 他办案,却是本着宁枉毋纵的主张,是以他调查的如果是凶杀案,枉死在他剑下的人往往比凶手所杀的更多,多几倍。那其中当然不乏善良的百姓。 是以他的声名并不好。
因为妹妹在皇宫,所以他借皇帝的名义向各大剑派索要剑法,经十几年的修炼,他的剑术更高,加之其人心恨,所以被江湖中人称他为“剑帝”。
段飞不喜欢这种人,这种行事作风。宋子豪好像也不喜欢,面上亦现出憎恶之色,道:“他走到哪里,那里的人就遭殃,这里相信也不会例外。”
段飞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 宋子豪道:“他座下有十三个跟班,都是六扇门中的好手,除了侍候他左右,替他搜集证据之外,还兼任他的开路先锋。”
段飞道:“开路先锋已到了?”宋子豪道:“昨日就到了。”段飞 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宋子豪道:“诸魔群鬼的幽冥世界。”
段飞诧声道:“他怎会去了那个世界?” 宋子豪道:“遇着僵尸,他想不去那个世界也不成。”
段飞耸然动容,试探的问道:“那个只剩一滩浓血,一只手的官差莫非就是常笑座下十三个跟班之一?” 宋子豪道:“所以我知道李玄衣今午不到,今夜必到。”
段飞说道:“这里的人,只怕真的要遭殃了。”宋子豪就道:“第一个遭殃的,也许是你。” 段飞道:“哦?”宋子豪说道:“莫忘了那具僵尸跟你交朋友。” 段飞沉默了下去。
宋子豪笑了笑,又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在他未到之前最好就赶快离开。” 段飞笑应道:“我不是个聪明人。” 宋子豪闭上嘴巴,再次走了出去。这次他却是踱向院外。
段飞并没有跟上去,只是盯着宋子豪的背影。太阳才爬上屋脊,宋子豪迎着阳光,在他的后面,拖着长长的一个影子。 他背后的官服亦因为照不到阳光显得异常的黯淡。
即使在烈日的照耀下,都没有绝对的光明,任何东西都仍有阴暗的一面。 宋子豪明里是朝廷命官,但暗里又是什么人? 他的背影并不是完全阴暗,阳光在他的周围勾出了一个鲜明的轮廓。在他的周围,都闪着光彩。 一种神秘的光彩。 这个人是不是也有些神秘? 他怎会知道那许多事情?
段飞想不透。 “看来我真的不是个聪明人。” 他喃喃自语,转过身,亦举起脚步。
西风惊绿。 窗前的两个盆栽几乎都已褪尽了鲜色。 血鹦鹉外露的一边胸脯却仍像早春绽开的鲜花。 她毕竟年轻。
一个人的青春不会朝夕就消逝。 只是,花谢了还会重开,一个人的青春一去永不复回。 人怎样年轻,始终也会有衰老的一天,发觉这衰老的降临,也许就是在朝夕之间。 无论你活得是否有意义,那会子的感觉相信都不会怎样好。
血鹦鹉当然还没有这种感觉。 她盯着那两个盆栽,只因为从那里望下去,整个院子的景物都尽入眼帘。 人也不例外。
她看见宋子豪离开,也看见段飞步返小楼,却始终没有回身。 一直到段飞入门,在椅子上坐好,她才回头。
段飞的目光亦落在她面上,道:“你都看到了?”血鹦鹉嫣然道:“你这个人实在有几分本领,附近数百里,官阶最高的宋子豪,居然大清早就来给你问安。” 段飞苦笑道:“不是问安,是警告。”
血鹦鹉道:“警告你什么?” 段飞道:“两件事。” 血鹦鹉道:“我可否知道?”
段飞已说了出来:“第一件是他不喜欢我留在这里。”血鹦鹉脸上没有表情,血鹦鹉盯着他,道:“不过你也莫忘了凭你的身手,若是不愿走,他未必有让你走的办法。”
段飞道:“这我可不敢肯定,我不认识他的人,也不清楚他对待敌人向来采取什么手段。”
血鹦鹉道:“你不受恐吓?” 段飞道:“他能恐吓我什么?” 血鹦鹉道:“最低限度你还有一条命?”
血鹦鹉又盯着他,道:“你只是一个人,说不定他真的有能力杀了你,难道你连死都不怕?”段飞道:“给你说对了。” 血鹦鹉怔住在那里。
段飞道:“要我死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血鹦鹉道:“还有谁?” 段飞道:“剑帝李玄衣。”血鹦鹉吃了一惊。
段飞察貌辨色,道:“你好像也听过这个人?” 血鹦鹉没有否认。
段飞道:“昨夜那个要开棺材验尸的官差,就是他的开路先锋,所以他今午不到,今夜必到。” 血鹦鹉道:“这就是宋子豪警告你的第二件事情?”
段飞点头道:“僵尸是我带来的,那官差死在僵尸手下,我当然亦脱不了干系。”他怕血鹦鹉不明白,随即以解释:“剑帝李玄衣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宁枉毋纵。”“我知道。”血鹦鹉倏的举步向门外走去。
她仍是那种装束,左半边身**,只有右半边身穿着衣裳。 头也是一样,只有右半边脸上抹着脂粉,耳上戴着珠环,发上插着珠翠。 脚步一移动,发上的珠翠就晃动,裸露的半边胸脯也在颤动。
段飞眼都直了。血鹦鹉虽然没有再望他,那种颤动已是一种强烈的诱惑。 他的咽喉又开始发干,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血鹦鹉道:“出去一趟。” 段飞吃惊道:“就这样子出去?” 血鹦鹉失笑道:“我只不过到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