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令她心生内疚,怎么能怀疑这样一位情深不移的丈夫?过一会儿她继续重申,&ldo;我不和你睡同一张c黄。&rdo;而他根本当没听见,十一点半,他到墙边关灯,只留一盏c黄头灯,上c黄之后专心致志看他那本翻旧的《纯粹理性批判》,十二点整和她说晚安,然后关灯入睡。她如临大敌,他却像习以为常。这多少让她放松警惕,甚至怀疑这本来就已经成为常态。她带着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三个问题进入深睡区。凌晨三点,很少人有机会也有胆量在这个时间点打搅他。&ldo;又喝酒了?&rdo;他靠着阳台横栏,烟和手抖吊在半空,含着睡意问。一个慵慵懒懒女声回答,&ldo;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酒哪里睡得着?&rdo;&ldo;又在和谁赌气?&rdo;&ldo;还不是那个窝囊废,害我也处处挨骂。&rdo;&ldo;你忍一忍,以后就好了。&rdo;&ldo;有什么办法,只怪我投胎的时候不会挑。&rdo;陆慎轻轻笑起来,那一边又问,&ldo;怎么样?小朋友好不好哄?你木木讷讷的,我都替你捏把汗。&rdo;&ldo;还好……&rdo;讲起阮唯,他反而讳莫如深。&ldo;还要跟我打哑谜,你打算哪天回来?我找你看话剧。&rdo;&ldo;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那些。&rdo;&ldo;就当是陪我……&rdo;酒醉微醺,撒起娇来也分外娇嗲。阮唯也醒了,房间里只剩一盏地灯,昏昏暗暗的光照着,满脑子都是杂乱臆想。整座别墅连一台可用的电话都没有,而他的手机却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不给她任何向外界求救的机会。岛上又都是领他工资的人,宁小瑜性格冒进,施钟南看起来也算天真……正咬着手指,突发奇想去翻c黄头柜,却真让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结婚证书,陆慎与阮唯,三十一与二十二,他的职位是经理,而她是学生,她父母名字当然是阮耀明和江碧云,但陆慎两栏都写着&ldo;不详&rdo;。登记日期为八月十三日,正巧是婚礼前三天。又再继续找,结婚证书下面一本白色影集,数码时代,谁还用这些?翻开来果然是老照片。有她自十二岁到二十二岁之间各地留影,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陆慎也出现在照片当中,他保持着一贯的隐忍和低调,在照片当中也努力做布景,而她总是在画面中央。他和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她却一丁点片段也想不起来。最后一页只有一张照片,属于美丽端庄的江碧云女士,她穿着上世纪的旗袍,讲述九十年代的风云变幻。&ldo;妈妈……&rdo;她抚摸着照片,企图回想曾经拥有母爱的幸福时光。陆慎终于挂断电话。他站在风口上抽完这支烟,等香烟的余味散去才回到卧室。卧室很静,地灯幽暗。阮唯背对他蜷缩在c黄边,仿佛被世界抛弃。他弯下腰,嘴唇落在她濡湿的眼角。不知道她梦见什么,睡觉都要哭。然而他上c黄后,她突然间睁开眼,努力想要看清前路。醒来时陆慎不在身边,两个护工,一个苏楠一个苏北是两姊妹。不过两个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都已经各自组织家庭。她们照料她起c黄又陪她吃早餐,一大早推着轮椅绕着海边铺平的小路吹冷风,她无聊捡到一只寄居蟹带回客厅。陆慎一直在书房和康榕宁小瑜几个谈公事,到中午才下楼,这时候苏楠给阮唯找来一只玻璃鱼缸,又捡了不少小石头,准备把这只离群的寄居蟹养起来。&ldo;想吃螃蟹了?这个时候吃大闸蟹最好。&rdo;不等她回答,他就给康榕派任务,&ldo;你打电话给老周,让他送一篓秋蟹来。&rdo;当她除了吃什么也不懂……她拿根筷子全身心逗螃蟹,根本当他是空气。他也不恼,反而耐心解释,&ldo;今天太忙,又有视频会议要开,中午就不陪你吃饭了。&rdo;难道整座岛只有她一个人吃午饭?是那张桌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用,陆慎和康榕几个在楼上简单解决。而她吃饭也不能有人陪,只有寄居蟹被她从鱼缸里捞出来在饭桌上爬来爬去。&ldo;阿七,你真的好变态。&rdo;她拿筷子敲敲阿七的螃蟹壳,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