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妮妮在厨房里磨蹭了好久。
等她终于拖不下去,端着面碗回来时,就看见神站在她破落的二手橱柜旁,修长手指正一个一个地拉开她的抽屉。
“……”李妮妮把碗放在桌上:“您在找什么?”
神宽大的袍袖垂落,神情漫不经心,又拉开一个抽屉:“洗头发的水。”
李妮妮:“……?”
李妮妮看到他拖到地上的长发。
有一秒竟然觉得,一个神在她家满屋子找洗发水这件事,荒谬中居然也有那么一丝丝合理。
李妮妮走过去把他的长发捞起来,跟在他身后,有点无可奈何地说:“你这样洗头发也没有用,洗完还是会脏的。”
神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尖,没有说话。
李妮妮于是试探道:“我有剪刀,要么我给你把头发剪短一点?”
神静静地看着她,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动,仍然如山间清雪一般清淡从容。
只是他的眼神,慢慢变得锐利了起来。
“…………”
李妮妮举起两只手,和他投降:“不剪就不剪,我等会儿把地拖一下,地板干净了你就可以继续用头发拖地了。”
神细密的黑睫垂拢下来,窗外的月光为他撒上一层光晕,他整个人在黑夜里散发柔光。
李妮妮摸了摸鼻子,觉得达玛太子这个长相,实在太具有煽-动性了,容易让人意志薄弱。
搞得她想赶他出门的话,都有点说不出口了。
但她总不能在家供着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神明吧?
多耗钱啊。
达玛太子要是记得自己的前尘往事,或者知道有关这个世界真相的答案,那也行,她也愿意为了世界和平,留他多住两天。
但就在方才两人的互相试探里,这位神明明显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去了记忆的神,就失去了他的价值。
而且他们还有那么点子聘礼的关系在,更不应该过多接触。
李妮妮决定先礼后兵。
先把神伺候好了,等会儿赶人出家门的话也比较好说出口。
她拎过来一张椅子,将达玛太子的长发晾在椅子上,礼貌地招呼他:“要么您先吃面吧,面要糊了。”
她移动椅子时抬起了手臂,腰上的布料微微收紧,显得那段腰肢更为纤细。
神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在李妮妮新刨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他的姿态是如此高雅,气质又是如此脱俗,让李妮妮觉得自家的桌子,简直侮辱了人家逼格。
所以求求您了快走吧。
古印度没有凳子,桌子也矮矮的,人坐在桌边只能跪着,或者盘着腿吃饭。
李妮妮别墅里所有桌椅都是武太郎找人新打的,人工费挺高,做工却很粗糙。
神把手臂搁在了她的新桌子上,宽大的衣摆从桌子的边缘垂落,露出一截伶仃的手腕。
只是那粗糙桌面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薅平,神修长白皙的手,不小心就被一根倒刺刮到了。
李妮妮眼睁睁看着一滴黑色的血珠,从这位脆弱神明的手指上溢了出来。
黑色血丝铺陈开来,像蜘蛛网一样流向木材的每一条纹路,瞬间把她耗费重金定做的新桌子烧成了焦炭。
桌子在他们面前可怜地摇晃了一秒,就整个碎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