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陇城。
强劲的西北风从窗前呼啸着掠过,檐前的灯笼早就熄了火苗,这会儿胡乱地摇摆着,发出哗哗的声响。
屋里烧着炭火,温度还算可以。
柳渐夜盘膝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抱着弯刀,懒洋洋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你有把握?”他问。
那男人的眼睛细细一条,眉棱很高,嘴唇宽厚,他汉话说得生硬,“曼乌王子在盛京城,只要柳大人把他弄回草原,冒支单于会出兵驱逐范思渊,甚至杀了他。”
柳渐夜意味深长地抿一抿唇,眉眼间有淡淡笑意,“岂塔部族与我大伯有盟约,曼乌王子在盛京城呆得好好的,为甚要把他弄回草原?”
细眼男立直腰杆,“岂塔部族内忧外患,单于年事已高,需要王子回来主持大道。”
柳渐夜垂下眸,声音很淡,“单于还有三个儿子,势力也是雄厚,当初把曼乌送来盛京,是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听说三兄弟已经打起来,最弱的那个中箭不治身亡,地盘被刮分干净。你让我把曼乌送回来,我猜他见不到单于,半道就会被哥哥们干掉。”
细眼男没想到他对匈奴内部的事情这么清楚,面色明显起了变化。
没等他说话,柳渐夜抬起头,面上依旧挂着笑容,“你代表的是哪一方?”
细眼男面色又是一变,“柳大人……”
但是柳渐夜并不要他的答案,弯刀出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起,“噗”的一声,刀锋直接刺入胸膛。
细眼男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看看胸前的弯刀,再抬起头看向柳渐夜,喉咙口发出“咔咔”的声响。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脑袋重重一挂,断气了。
柳渐夜手势很轻,一点一点地抽回刀锋。他有经验,这样血才不会喷溅而出。
细眼男的尸体重重地倒到地上,发出闷沉的声响。
外头有人敲门,“大人?”
柳渐夜淡定,“请浑察进来。”
……
与此同时,万安公府内,费靓靓、慕燚以及周程的对话还在进行中。
“陆冉退回来了,柳渐夜差不多也会回来吧。”
这回是周程回答,“柳瑾去过北方草原,和那边的匈奴部族有过深度的交流,匈奴送过来的质子,基本都是柳家安排的。柳渐夜是执金吾,街面上走得多,平时应该有来往。这趟过去陇城,他应该会接触匈奴那边的人。”
费靓靓朝慕燚看,声音里带了些调侃,“这么说来,你那个影木落后了哦。”
慕燚冷冷看她,语气格外地淡,“柳家虽然赶到早集,不代表收获会丰。这里头还有个幕后之人,谁也不知道这些年,他静悄悄地在后头搞了多少事情。现如今柳家在明,他在暗,目标愈大,遭受到的打击也会大。”
这话对的,柳家的老大都被他搞成重伤了。这几日柳家的篱笆扎得没那么紧,从大夫这条线传出来的消息,说柳瑾持续昏迷,柳熙云朽木难支,每日在府里大发雷霆,却拿不出合适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