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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仿佛是画家不小心将颜料盒打翻，陶然亭一带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花，那么随意，又那么和谐。但在刚平和雅林看来，这些花就成了嘲讽的眼睛。他们还在愤愤不平，还在咬牙切齿。

另外两个选上了的朗诵节目，都配上舞蹈。刚平说：“这成了什么玩意儿！他们的朗读水平更高吗？不见得！这种节目，朗读本来是一道主菜，舞蹈是佐料，而他们这样一搞，露肩露背的那个色——情倒成了大餐。”

雅林双手抚摸着刚平的脸，安慰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收礼的人是为了收月饼吗？肯定是为了收附属物品。算了吧，不跟他们计较了。”

刚平勉强笑笑：“嗯，你不淘汰我就好了，你比什么都重要！”

刚平说着就抱雅林，抱得雅林快要窒息了，他还觉得不够表达内心的爱意，左手在雅林腰部摸索着，发现雅林穿的是连衣裙，五个手指只得先往下滑，再将裙摆往上捋，再钻进裙摆底下。刚平的手指像顽皮的孩子，踩在又光又滑的石板上，脚底越是痒痒，就越往前爬；又像是探险家，对前路总是充满期待，不管是沟壑、湖泊，还是浅草、丛林……雅林身子一颤，在刚平脸上拧了一下。刚平也一惊，赶紧将手抽出来，然后让自己的舌头启开雅林的芳唇。刚平感到身下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像火山似的喷薄欲出。他以往只知道拥抱、接吻、读情诗，没想到还有比读情诗更美的感觉。

刚平看看周围，天色渐渐暗下来，只有那些不知名的花儿依然耀眼。几个刚才在读书的学生现在也走了。

刚平说：“我的宝贝，我亲亲的宝贝，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有多爱？”

刚平将雅林抱在膝上，紧紧的。雅林感到身下正承受着一股雄性的力量，她的脸飞满红霞，呼吸变得急促。

刚平贴着雅林的耳根说：“我想……真想……”

雅林说：“我也想，但不是现在，我们应该让更美的东西在前面等着我们，那么，我们的生活就充满着期盼。”

刚平反驳：“你以为一切给我了，我就会不珍惜你吗？不，我反而会更加珍惜！你怎么能把世俗的东西强加在我的身上？”

“这样就很好了，我已经感到很美了，你知道吗？刚才我差点要晕过去。”

“雅林，你不信任我。”刚平推开雅林，生起气来。

“刚平，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件事请你听我的，请你尊重我！”雅林也生气了，她起身就走。刚平快步跟在后面，叫着雅林雅林。

夜晚的学生食堂变成了舞厅，七彩的灯光变幻在每一个学生的脸上，同样的音乐却交织着不同的心事。筱笙和秦苗坐在角落里。秦苗显得大方，但似乎还有些沉重；筱笙却有些拘束。

秦苗问：“那该怎么办呀！”

筱笙说：“我从来没登过台，但为了你……你负责的这项工作，我豁出去了！我去演！”

“真的？演什么？我会给你力量！”

“我表演魔术。”

“什么――”

“魔――术――”

他们大声地喊着话，秦苗说那太好了，明天就去找文艺部。一首悠扬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响起，秦苗的脸终于阴转晴，她拉着筱笙说，走，跳舞去！筱笙说，你温柔点好不好。秦苗这才想到筱笙刚受过伤，一迭连声地说对不起。他们合着节拍，筱笙像要飞起来了似的。他看着七彩灯下的秦苗的脸，那大大的眼睛，浅浅的笑意，那颗很生动的美人痣，还有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的秦苗的纤纤细手……这一切，是筱笙在独处的时候幻想过一遍又一遍的，而这一切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时，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承受这么巨大的幸福，他赶紧将眼睛移开。而秦苗呢，又在筱笙的眼睛移开时，将双眼移向筱笙，看筱笙那瘦削有型的脸，看筱笙那总是略带抑郁的眼睛，看着看着，她就控制不住心跳。

跳完一曲，重新找个位置坐下来，他们的话反而比刚才少了。又一曲响起，这时有一个男生很不识趣地过来邀秦苗跳舞。秦苗看筱笙，筱笙却回避了她的目光。那男生大方地说，走吧，就跳一曲。筱笙心里想，你还想一直和她跳下去吗？筱笙沉默，秦苗就和那男生跳了一曲。秦苗回到座位上，对筱笙说，不好意思。筱笙笑笑，装着若无其事。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曲舞是那样漫长，那时，热闹的舞厅突然显得那么空旷，只有秦苗和那个厌恶的身影在眼前晃啊，晃啊。秦苗说，如果你不想让我和别人跳，我会拒绝别人的。筱笙笑着说，秦美人是大家的秦美人，我哪敢不让你和别人跳呀！秦苗就沉默了，她说，那咱们出去走走，谈谈演出的事。

这一晚，秦苗心里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节目的事有了着落，难过的是筱笙其实不在乎她，跟其他男生跳舞，他竟然什么感觉也没有，害自己自作多情了一回。筱笙这一晚也心情不好，他恨自己，为什么心里在乎秦苗，却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呢？

演出的时间说到就到了。学校礼堂里，一群群一对对，坐着的，站着的，到处都是学生。李色带着财会专业的女朋友早早坐在前面，也许怕去的太迟了，入场时会被其他女朋友看到。刚平和雅林也来了，他们闹过矛盾之后，关系似乎更亲密了，这时，雅林正偎依在刚平怀里，不时地张嘴接过刚平送来的瓜子肉。

喝彩声此起彼伏，掌声一阵接一阵。这时，一个女主持人走上台来：“欣赏过歌舞之后，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向大家介绍一位有特异功能的朋友以及他的搭档，他们是文学院九三新闻专业的师哥师姐，郑筱笙和秦苗！”

在如雷的掌声中，筱笙和秦苗走上台来。筱笙穿着白衬衣配黑裤子，眼睛看着舞台，双臂有些僵硬，看得出他非常紧张；秦苗穿着嫩黄色宽领的短袖，配一条淡雅的碎花长裙，她的脸色在灯光下白里透红，她笑得很庄重很含蓄。掌声再次响起，还有人尖叫：“是秦美人！”接着台下就约好似的很有节奏地喊：“秦――美――人――，秦――美――人――”主持人做了很多遍暂停的动作，全场才安静下来。

主持人退下去了。秦苗介绍说：“我是郑筱笙的助手，筱笙的耳朵有神奇的功能，下面请看第一个节目――隔碗猜物。这里有三只碗，并排在这桌上；这里有一张面值十元的钞票，请台下的观众上来，将钞票放在任意一只反扣的碗下，郑筱笙能用耳朵听出钱在哪一只碗。”台下鸦雀无声。筱笙背过身去。真上来一个观众，他先将钱放在中间的碗，想了想，又改放在左边的碗。秦苗让筱笙听，筱笙从右边听起，第一个，摇了摇头；中间一个，也摇头；左边一个，筱笙听了很久。筱笙说：“是左边这个。”筱笙要去揭左边的碗，秦苗制止住，问观众：“他猜对了吗？”观众看着憨态十足的筱笙，都初步相信了筱笙确实有特异功能，都报以热烈的掌声。第二次上来一个狡猾的观众，他将每个碗都揭起又扣下，最后钱抓在手里了。秦苗让筱笙听，筱笙每个碗都听了两遍，然后说：“都没有。”吆喝声此起彼伏。但有刁蛮的观众提出：“让助手也背过身去！”其他人也明白过来，大声喊：“强烈要求让秦美人背过身去！”

筱笙哪有什么特异功能呀，他只不过是让秦苗左手握拳，右手握拳，双手交叉，或什么动作也别做，以暗示他钱放在了左边、右边、中间还是哪里也没有。现在听观众这么一喊，筱笙的脑门就渗出了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