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冽颔首:“白日练剑,夜里修行。”徐子青这时方才反应过来,心中霎时一喜,连忙就要起身行礼:“能得云兄指点,当真是感激不尽!”云冽却是一个拂袖阻了:“你我相交多年,勿须如此多礼。”徐子青则笑道:“日后我若能入五陵仙门,也算是云兄的后辈,这一礼云兄自然当得。”不过他却并未坚持,左右感激之情尽在心中,他和云冽这许多年交情,到不需要那般矫情。说了这两句,徐子青正了正面色,又道:“请云兄教我。”若能得云冽这等剑道高人教导,比他自个胡乱摸索可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去。云冽素来没什么废话,只言道:“你站到边处。”徐子青自无二话:“是,云兄。”说完就立在洞壁前面,目光一瞬不瞬,定在那白衣人影身上。云冽抬起右手,左手并指一抹,霎时右手上便现出一柄长剑,朴实无华,而其形状似有若无,与他身形一般虚幻,却又十分相称。而后他右腕微动,剑尖便挽出一蓬剑花,化作了数道剑影,再一瞬合二为一,重又变作那一柄长剑,好似从未动过一般。徐子青瞳孔骤然一缩!他竟然完全不能看清那一剑如何起手,又是如何收势!只一剑,徐子青便晓得,他从前见过那许多用剑之人,都绝无半个能抵得上云冽万一!云冽却并非要教他这一剑,而不过是随手动了动罢了。只是他这即便只是随意的一动,却也是包含了万千剑道之理,既是变化无方,又有万剑归一之意。“你且将钢木取出。”他试过手后,就此吩咐。徐子青不敢怠慢,当即手腕一转,已然抓住那钢木在手。云冽又道:“与我并行。”徐子青一顿,立时走来,站立于云冽右侧:“是,云兄。”云冽双脚微分,与肩相平,而右臂擎剑,剑尖微微下斜。徐子青与他有些默契,当即也仿照其行,与他姿态一般无二。云冽见徐子青颇能领会,就不多言,径自抬臂,一招斩下。“刷!”这一剑下来,似连空气都斩裂开来!且剑势单一,干脆利落,毫无赘余。即便看着平平无奇,似并无绚烂技巧,却又有使人移不开眼的魅力。徐子青观那剑走势,也是右臂挥下——他这一挥,却是发出嗡嗡闷响,显得拖泥带水。徐子青微微皱眉,意欲重来,然而忽然手臂重于千钧,竟不能抬起,若要再度挥下,又仿佛陷入淤泥,丝毫不能动作。他心知是云冽所为,不禁开口:“云兄?”云冽冷淡道:“莫动。”既然云兄说了不动,他便不动。徐子青果然就僵立原地,不做出什么举动来。云冽这时,则走到了徐子青身前。两人离得极近,云冽微微俯身,并指于钢木上微微划过。虽说指尖朦胧,好似未曾当真触摸其上,然而钢木却实实晃过一层淡淡金光去。徐子青低头一看,就见钢木原本如棍状的柱身倏然变得扁平,前端仍是锐利,此时看来却不再古怪,而像是极为简陋的一柄木剑。这时他又觉手臂一松,便知好友已然解除了禁锢。他明了好友之意,当即如先前一般,再度挥下一剑——“刷!”这回便与方才的闷响不同,显得凌厉了几分。徐子青眼中一亮,转头看向那白衣人影:“云兄,如何?”云冽淡淡扫他一眼,说道:“剑路未错,剑势仍不精准,还需多练。”徐子青闻言,先是有一分失望,随即振作起来,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我当极力导准剑势,请云兄为我指正。”云冽不言,徐子青却知他已是应允了,当即便也不多话,用心劈出观人筑基徐子青自混沌中清醒,正是有些茫然,随即便觉身下冷硬,低头一看,却是一张石床。他此时腰酸背痛,通体麻软,若是想要动一动,又觉身子很是沉重,不能轻易动作。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昨日他分明是在随好友云冽习剑,后来渐渐神志不清,如今竟不知究竟是否练得了三万次,也不知是如何来到这石床上歇息。想到此处,徐子青将意识沉入储物戒中,呼唤云冽。然而三呼之后仍无人应答,他便知晓,云冽定然是不在戒中了。徐子青不由心中一个“咯噔”,就撑起身子,下了石床。当真是略走一步都万分困难……他暗暗苦笑,面上则不显。扶着石壁走出门去,洞中空荡荡的,却不见那白衣人影。……云兄呢,为何不在?徐子青顿时一慌,竟是生生拖着双腿,快步走了出去:“云兄,云兄!”直至一道冰冷嗓音响起——“何事。”他才立即转头,看往出声的方向。原来徐子青自洞中出来,只匆匆看过洞府右侧,却没瞧见左边山壁前面,正有一人端坐。徐子青心神一松,方才强自拖动的双腿也是一个踉跄,就向下倒去。不过他却没有当真倒了,而是给一股无形之力托起,使他身子一歪,稳稳坐在了地面上。徐子青便是一笑:“多谢云兄。”云冽看他一眼,说道:“唤我何事?”徐子青想起方才之事,仍是心有余悸:“之前我醒来时,于戒中不见云兄,出来之后,亦是未曾发现云兄,还以为……”云冽眸光微敛:“我若要走,当同你言明。”徐子青晓得云冽素来一言九鼎,闻言略略放心:“如此便好。”他想了一想,又道,“若是云兄要走,当是身有要事。我虽修为微末,却是早已将云兄视为至亲,倘使事到临头,便舍去性命,也愿为云兄尽一份心力。”云冽淡然道:“你不必如此。”徐子青却是一笑。以他看来,云冽如何想法并不重要,若是一切无事自然是好,可若是云冽身陷磨难之中,就算粉身碎骨,他亦是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