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晟帝正因为刺客的事情大发雷霆。一个茶杯狠狠砸在御卫军领事跟前,晟帝指着他鼻子骂:“废物!你可知道今日的祭天大典有多重要?竟然让刺客混进来,要不是大祭司为朕挡了一下,说不定朕就没命了!”
文进连忙跪地:“陛下息怒,陛下长命百岁,可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御卫军领事也诚惶诚恐,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话都说不利索。晟帝看他一副无能样,就更来气了。宋桂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他淡淡地扫了眼御卫军领事,无视他眼中强烈的救助意味,径直走到晟帝跟前。“陛下。”
晟帝见到宋桂,这才脸色缓和些:“怎么样,可有查出什么?”
宋桂却侧身:“陛下不妨先问问审讯刺客的刑部?”
刑部尚书缩在宋桂身后,对上晟帝的目光便是一惊,耸着脑袋不敢说话。“哼,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问不出什么!”
晟帝没好气道。刑部尚书赶紧跪下:“陛下息怒,那刺客嘴硬的很,臣都用上重刑了仍然死犟着不肯说,臣实在是没办法呀。”
“他都敢来刺杀朕了,还会怕你那点酷刑?!”
晟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宋桂:“还好朕早知道你们靠不住,让千机司前去调查了。宋桂,可有查出这名刺客的身份?”
头发花白的刑部尚书垂着头,只能看到一旁宋桂的鞋底。有什么了不起?他在心里不平地想,他们刑部用尽了手段都没挖出一点信息,难道千机司仅凭刺客一张脸就能查出身份不成?可笑!宋桂:“回陛下,臣通过那刺客脚上的鞋上的标识追查到了京城一家鞋铺,据那里老板回忆,此人是住在城外的猎户,有一兄弟原先在神仙堂当伙计,因为被神仙堂的事连累丢了命,应该是因此记恨上了朝廷。”
“又是神仙堂。”
晟帝眯起眼。当初神仙堂里有几个伙计是临时被雇佣的京城人士,对毒医的事情并不知情,然而在最后断案时,为斩草除根,晟帝还是示意对他们判了死刑。宋桂继续道:“那猎户常年独自居住在城外山上,平日鲜少与人接触,臣的手下寻访了几个与他认识的肉铺老板、猎户等,都说他性情孤僻、沉默寡言,但出手狠辣十分有胆识,而且箭术极佳。”
“这就是了,难怪他一个平民,就敢来刺杀朕。”
晟帝哼了一声,“这么说,他没有同伙,完全是个人所为?”
“据臣的调查,并无同谋。”
“那他是如何混入人群,又背着弓箭藏身这么久的?难道御卫军都没检查出来吗!”
见晟帝将矛头指向自己,御卫军领事心里一颤,刚要开口认错:“都是臣……”“倒不是御卫军领事疏于职守。”
宋桂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臣派人调查了那刺客藏身的地方,是一出挂着牌子待租的无人楼馆,那刺客擅长捕猎,也擅长藏匿身形,用颜色相近的布盖在身上,又用绳索将自己捆在横梁上,这才躲过了御卫军的检查。”
晟帝看向御卫军领事:“可是这么回事?”
御卫军领事这才回过神,收回在宋桂身上的眼神,连忙承认:“是,就是如此。臣已经找到了搜查那幢楼的手下,以疏忽大意之过重打四十大板,革出御卫军,永不录用!”
晟帝由不解气,觉得罚得太轻:“四十大板?哼,这可关系到朕的性命!万一朕有什么闪失,砍了你们御卫军所有人的脑袋都是轻的!”
御卫军领事是个心肠软的,没有将那犯错的侍卫推出来顶罪,而是冒着冷汗不断磕头,求陛下从轻发落,给他们一条生路。此时,宋桂缓缓跪下。晟帝一愣:“你跪下做什么?”
宋桂却道:“御卫军如今听臣调度,此时也有臣监管不力的缘故,请陛下责罚。此外,也是千机司没查清神仙堂那伙计有个久不联系的亲生哥哥,这才埋下今日的祸端,不论如何臣难辞其咎。”
晟帝一听笑了:“朕还没见过你这样将罪揽自己身上的呢。”
然后神色一敛,眼含威仪地看向他。大殿中一时陷入沉默,只感觉气氛不断变得沉重。御卫军领事和刑部尚书等人都在这氛围下有些揣揣,唯独宋桂神色不变,一派坦然。一旁的文进见状不由焦急,却不能说什么话,只能干着急。终于,晟帝:“既然你自领罪过,那朕就罚你一年俸禄,暂时革去千机司司主一职,回去闭门思过吧!”
其他人顿时一惊,宋桂却一脸平静地谢了恩。出了宫门,御卫军领事不顾旁人的视线,直接跪下给宋桂行了个大礼。“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宋桂上前扶他。御卫军领事却坚持不起,抬头认真道:“宋司主今日救了我们御卫军所有人的命,我铭记在心,此后有什么用到我们的地方,司主只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宋桂脸上浮起一抹浅笑:“你们既然听命于我,我自然不能看着你们吃挂落。我此番被革职也不知何时能重返官场,不过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