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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禁闭得闻（第1页）

这个新年过得不太顺畅。厉寒酥安分地待在攀月宫，靠清辉从外边打探来消息，影影绰绰也知道了后续。听说宋桂被指派调查幽才人的事，最终竟揪出了全贤是整桩事情的主谋，还当场抓住他意图销毁证据，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全贤辩无可辩。晟帝勃然大怒，当场将全贤身上的一切职位撤下，扔去慎刑司严加拷问，还特意嘱咐别弄死了，毕竟全贤年事已高，又养尊处优多年，不比粗使宫人耐打。这一拷问下，竟还爆出了后宫嫔妃贿赂太监，换取侍寝机会的丑闻，涉及的嫔妃众多，几乎是一网打尽。这么多年来全贤收下的贿赂少说也有数万，足够他在宫外买了宅院店铺，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还养着美姬幼童，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享福的老太爷。有些嫔妃手头没有足银，便用首饰等贿赂，也皆被全贤靠关系换成了银两，涉及的御用司等处管事都被宋桂一连串地揪了出来，送到晟帝面前。晟帝面对被调查得水落石出的真相，不多言，将人一并发落了。该打罚的打罚，该撤职的撤职。外头热热闹闹地过着新年，皇宫内府十二司也风风火火地掀着腥风血雨，几乎换掉半数高层，都是各司的掌事之属。全贤和其亲信彻底没落，他本人早被慎刑司折磨得奄奄一息，交代了罪状后彻底没了剩余价值，被扔在牢房中等着咽气。取而代之的是宋桂上位，成了曜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监礼司掌印，手握内府重权，还有晟帝亲授的令牌加持，在宫中自由行走好不威风。整个内府刚因为他的缘故被搅动得天昏地暗，也不用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的各司管事们一个比一个老实，上赶着巴结宋桂都来不及。至于后宫嫔妃们，因为贿赂宦官一事都吃了训斥，连皇后赵千秋也落得个管理不力之责，自请罪状。于是晟帝这段时日冷落了嫔妃许多，导致后宫一片阴郁，全无过年的喜色。这些都是清辉说于厉寒酥听的。厉寒酥看着系统面板上【揭发全贤】任务完成的标识，淡淡地应了声表示知道。“还有吹缘……”清辉咬咬唇，有些犹豫，“自从她进了慎刑司就没了消息，听说揭发全贤的口供就是她提供的，也不知道现在如何……”“管她做什么？”

厉寒酥往美人榻上一躺，显得浑不在意，“既然她已与我离心，要自寻出路，以后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了。”

清辉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疑惑吹缘到底为何要这么做，背叛厉寒酥去为全贤做事，还害了幽才人一条性命，对她有什么好处？想到这里，清辉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厉寒酥：“这是奴婢从吹缘房中找到的，奴婢担心慎刑司的人会来搜查吹缘的房间，就先自己翻了一遍，其他都没什么问题，惟独这瓷瓶被藏在角落处有些古怪，奴婢便将它收了起来。”

厉寒酥觉得那瓷瓶感觉有些眼熟，翻看了两眼，突然想到这不是当时胡氏进宫时要给自己，结果被她拒绝的吗？原来她还是给了吹缘，而吹缘却径自藏了起来。厉寒酥还记得，胡氏当时说这瓷瓶中的药能助她承恩后得孕。胡氏既然把药交给吹缘，肯定将功效也一并说了。吹缘却偷偷自己藏起来图的是什么？有脑袋的人一想就明白了。厉寒酥勾起唇，笑得讽刺。她想起了前世。那是她入宫的第四年，晟帝待她已不如最初那般热切，更喜欢留恋在兰翕等妃子那里。宓贵妃的攀月宫精致依旧，却数月都等不来晟帝一次圣驾。厉寒酥失宠了。一日她的贴身侍女吹缘身体不适，厉寒酥好心唤来太医为她诊脉，竟发现她已有身孕，还是晟帝的骨肉。厉寒酥当即大怒，吹缘却扶着肚子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是泪，乞求厉寒酥原谅。“奴婢也是为了娘娘好，才在上次陛下喝醉时……就那么一次，谁知竟怀上了！娘娘多年无子，奴婢这么做也是为您分担。娘娘放心，待有一日奴婢诞下龙子，便将他认在娘娘名下，奴婢始终和娘娘是一心的！”

恶心。厉寒酥和她相处这么多年，才知她竟是这么个虚伪的人，说的每个字，哭泣的每个动作都叫人觉得恶心！厉寒酥冷眼看着她表演，没有说话。清辉气不过，上前就甩了吹缘一巴掌，怒斥她忘恩负义，不知廉耻。这一幕正好让赶来的晟帝看到了，见厉寒酥失宠后还如此嚣张，公然惩罚怀有龙嗣的侍女，顿时怒不可遏，将厉寒酥训斥一通，禁闭宫中。而吹缘被带走，从一介宫女，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厉寒酥气不过，让人去查吹缘和晟帝究竟是何时勾搭上的，两人暗通款曲了多久，她才不信只有一次，哪会就这么好运！然而从内府传来的消息，吹缘还真是一举得子，走了天大的好运。厉寒酥顿时更加失落。她看着空寂的宫殿，茫然地问清辉，这福缘为何不落在她身上？子嗣子嗣，她盼了这么多年都不曾等到的子嗣，竟被自己的贴身侍女轻易得了去。厉寒酥不服。清辉道不出什么，只能陪着厉寒酥默默落泪。然而不到三个月，还在禁闭中的厉寒酥就得到了吹缘滑胎小产的消息，据说落下来的婴胎形貌可怖，根本不是正常小孩的样子。流言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吹缘是用了药才怀上的孩子，有的说她背主触怒了神灵遭到报应。直到晟帝发怒，下重手惩戒了说闲话的宫人，流言才被终止。而小产后的吹缘没熬过几天就死了，至死没得个正经名分。厉寒酥在攀月宫得闻消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既觉得痛快又有些惆怅。她明白吹缘定是遭了别人算计才落得如此下场，但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重生以来，厉寒酥看着在自己身边小心侍奉的吹缘，到底没下狠心撵走。想着若这个吹缘不背叛自己，还是给她一次机会。然而如今看来，就算时间倒退，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背主的还是会背主，给她机会就是浪费感情。厉寒酥把玩着手中的瓷瓶，想到上辈子胡氏也给了她这药，她心中对这药存疑便在收下后让吹缘扔了去，恐怕就是那时候让吹缘得了机会，找机会服下此药后一举得孕。厉寒酥让清辉将瓷瓶先放好，想着之后将药拿给太医院的卢太医看看，若真是这药的问题，那么送药来的胡氏究竟是什么心思，就有待深究了。正这时，被派去领炭火的卿容回来了。清辉见她两手空空，疑惑道：“不是让你去领炭火吗？怎么什么都没拿回来？”

卿容咬咬唇，脸色有些难看：“御用司的人推说他们管事刚刚调度，工作分配还乱着套，不知道该由谁负责攀月宫的炭火，让咱们等几日再去领。可奴婢去时刚看见长谣宫的领了满满的炭火出来，皆是上等的银霜碳。”

“这些人也太可恶了！”

清辉听后忍不住气愤，转头向厉寒酥抱怨，“娘娘，自从咱们宫被封，不管是御膳司还是御用司都怠慢了许多，每次去领东西都三退四阻的，摆明了是欺负咱们。”

“也不意外。”

厉寒酥早知道这宫里踩低捧高，反过来安慰她们，“就待几日再去一趟吧，也别和他们起了冲突，若到时再拿不到也不用去了，告诉我便是。”

“可是娘娘，我们宫中的炭火快用光了……”“正好我嫌炭火燥热呢，实在冷多穿些就是了，左右不见人，不用顾忌形象。”

主子都这么说了，清辉和卿容也不再多说什么。退下后，卿容和清辉悄声私语，问着要不要去端仪宫找皇后娘娘帮忙。“娘娘和皇后娘娘这般要好，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我们宫被怠慢了，一定会帮忙的。”

清辉看了她一眼，让她别多事：“且不说这段时间皇后娘娘被全贤的事情连累受了斥责，就算皇后娘娘无事我们也不好就这点子小事去叨扰，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我们连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若是再去陛下面前胡诌两句，反而会连累我们娘娘。”

卿容便闭了嘴不说话了。清辉叹了口气，看着她神情温和下来：“我知道你是为娘娘着想，你虽然才来这里不久，但你对待娘娘的真心我和娘娘都是知道的，也早已把你当作自己人。这件事情还是按照娘娘吩咐的就好，娘娘向来心中有成算，不必我们跟着瞎操心。就算现在被人看轻了，暂且忍耐一下，总归有一日会找回场子的。”

卿容笑了一下，轻声应是，看上去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