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秋招手让她坐下,闻言笑道:“没什么大事,老毛病了,休息几日就好。”
厉寒酥见她眼下泛青,问道:“娘娘昨夜没睡好吗?”
“昨夜下了大雨,娘娘一到雨天就睡不好,今早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熙朱插嘴道。厉寒酥皱眉:“太医怎么说?”
“太医开了药,但娘娘喝着一直不见好,真是……”“熙朱。”
赵千秋打断熙朱的唠叨,想将她支开:“你去御制司取些暖玉香来。”
“暖玉香?娘娘,您不是改用祈神殿的安神香了吗?”
“安神香药味太重,还是暖玉香闻着舒服些,你快去吧。”
“是。”
熙朱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这丫头……”厉寒酥见赵千秋无奈地摇头,笑道:“娘娘对身边人真随和。”
“熙朱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待她自然会不同一些。她性子急,有时行事鲁莽,对我却是忠心不二的。”
厉寒酥点头。她记得,前世赵千秋被兰翕害死后,熙朱不吃不喝守灵数日,险些随着她的主子一起去了。后来不知从哪里得知是兰翕下的毒手,便一心想要加害兰翕为赵千秋报仇,可惜被兰翕轻易识破,最终乱棍打死。既然不是身边人下毒,又毒从何来呢?这几日,厉寒酥天天往端仪宫跑,就是为了找出下毒的蛛丝马迹。可她这段时间和皇后一起用膳,并无中毒的症状,说明毒不是下在食物中。如此隐蔽,慢性的毒药,必定需要长期摄入或接触。不是日常饮食,又会是什么呢?突然,一丝淡淡的香味钻入厉寒酥鼻中。厉寒酥仔细嗅了嗅:“这是什么味道?”
“嗯?应该是暖玉香吧。”
赵千秋道,“我今日头疼得厉害,还是闻着这个舒心些。”
“确实和前几日不同。”
厉寒酥记起来了,这是前世端仪宫一直飘散着的熏香的味道,也只有端仪宫才有。“前些日子用的都是祈神殿新制的安神香,据说对身体好,顺妃嫌弃药味重,本宫倒觉得挺好闻的。”
“那为何又换回来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换了安神香,本宫晚上总是做梦,醒来又不记得梦见了什么。昨夜实在睡不着,便换回了暖玉香。”
厉寒酥嗅着空气中的甜香,重生后分外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一丝不对劲。她道:“臣妾也觉得这味道好闻,是娘娘派人特制的吗?”
赵千秋闻言,笑得有些羞涩:“这是陛下当年为我调制的,又吩咐只有端仪宫能用,所以你不曾在其他地方闻过。”
果然。厉寒酥眼色一沉。赵千秋见她脸色不太对劲,还以为她在吃味,心中有些好笑,道:“你若是喜欢,等熙朱回来,你拿一些回去吧。”
厉寒酥见赵千秋笑得坦然,知道她不是在客气,于是爽快道:“那臣妾就多谢娘娘赏赐了。”
待熙朱回来,知道赵千秋要将暖玉香分给厉寒酥,立马拉长了脸不高兴。厉寒酥只作没看见,拿着暖玉香便告辞离去。“好了,你看看你,越来越不像样。”
赵千秋难得冷下脸,对熙朱道,“宓嫔是主子,你在她面前摆什么脸色?”
熙朱一抖,这才有些惧怕地跪下。“娘娘息怒,熙朱知错了。”
赵千秋仍皱着眉。“可是娘娘,”熙朱抬起头,倔强地问,“那暖玉香可是陛下只为您一人所制的,您怎么可以随意赏给别人呢?”
这才是熙朱真正不解的地方。在她看来,赵千秋向来对陛下一往情深,而陛下虽然有不少妃子,始终对赵千秋敬爱有加,偏宠几分。两人年少夫妻,伉俪情深,感情很好。就拿暖玉香来说,曾经不是没有嫔妃试图讨要过,都被赵千秋回绝了。这是晟帝对她独一份的宠爱,她不会分给任何人。可今日呢?赵千秋竟然主动将暖玉香分给了别人,还是一个嫔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熙朱忍不住问道。是啊,她这是怎么了?赵千秋看着桌上的暖玉香,心中有些茫然。脑海中闪过朦胧的画面,似乎是前几日梦到过的场景。似乎有陛下、自己、小小的孩童、陌生的嫔妃,还有白发……却都不真切,只剩下痛彻心扉,和强烈的恨意。赵千秋捂住胸口,指尖渐渐抓紧。她怎么好像,不那么爱着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