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赫的卧房,仍旧与他当日离开时一模一样,一样的整洁一样的奢华,只是房间内的几盆绿色的高大植物,长的比从前更加茂盛。
这个卧房,比雁城府邸里的还要大,格局倒是相同的,一进门便是空旷的大厅,大厅用米黄色大理石铺就,大厅中间铺着洁白的羊毛毯,毯子上面有一张小小的四方桌,四方桌的一边放着蒲团。
再往里,三步台阶上,一张精雕的梨木大床,床幔仍旧是厚重的深蓝色。
而房间的右侧,照旧是一面大大的屏风,阻隔着视线,不用看,夏展颜也知道,那后面有一个床榻,和一面书架。
完颜赫将夏展颜放在大床上,“回头我让婢女送些点心过来,你若累了,便歇息一会儿。”
夏展颜低头看了看自己坐的这张床,脱口问道:“这里睡过多少女人?”
呵。完颜赫笑了一下,“我这郡王府房间多得是,侍妾自然各自有自己的寝居,而这里是我的卧房,除了我,谁也不许睡在这里,”说着,完颜赫看着夏展颜,“从今日起,这规矩便改了,除了我,你也可以睡在这里。”
“听起来倒是一种恩赐呢。”夏展颜不无嘲讽道。
“不是恩赐,是爱。”
会爱多久呢?夏展颜盯着完颜赫,在心里问道,莫名其妙的,她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我一直想问你,你过去难道没有郡王妃吗?”夏展颜忽而问道。
“有过,被我一纸休书赶出了郡王府。”完颜赫坦诚道。
夏展颜的心一沉,“为何?”
完颜赫的面色一冷,“往后再说与你听,今日赶路也累了,你先歇着,我去处理一下府里事务。”
夏展颜便不再言语,静静躺下了,颠簸了一路,她也确实疲累了。
出了内院,便看见郡王府一干下人聚集在前院,等着完颜赫给他们训话。
见完颜赫出来,老管家赵绪忙弯身上前,“郡王。”
“这几年辛苦你了。”完颜赫对赵绪道。
“郡王这般说,老奴惶恐,不过是老奴应尽的本分。”赵绪忙道。
“只是,她们为何还在府中?”完颜赫的目光移到站在一旁的三位侍妾。
完颜赫的语气虽轻,但语气中的严厉却一听便知,赵绪与三位侍妾皆吃了一惊,难不成郡王此番回府,竟要把侍妾全部送出府去?
“郡王,我们服侍您多年,此生愿追随您左右。”那三位侍妾忙齐齐跪倒,求道。
“不必,趁你们尚还年轻,出府去寻个好人家罢。”完颜赫扫了三人一眼,淡淡道。
“便是寻个好人家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郡王也得容我们一些时间罢。”侍妾之一的兰婷达脑筋转得快,忙为自己拖延时间道。
“七日为限,逾期自负。”完颜赫说完也便转身走开。
三位侍妾这才意识到完颜赫此番回府,竟是与从前全然不同了。
三年前,原达还是郡王妃的时候,府*有七位侍妾,完颜赫从未对谁格外宠爱些,故而大家也都相安无事。
她们最怕的便是郡王妃原达,这位郡王妃是太后亲自为自己的儿子挑选的万户侯原振山之女原达,原达自小便娇生惯养飞扬跋扈,做了郡王府后,性子不但未收敛,且因完颜赫不能对其独宠,愈发乖戾。
她动辄迁怒这些侍妾,诸如让侍妾正午在王府无遮无拦的空地上学习刺绣,或者让侍妾用手剥核桃仁,夜里热了,放着婢女不用,遣两位侍妾前来持扇纳凉……恶毒行径花样翻新。若不是对完颜赫心存惧怕,原达会有更狠毒的招数。
完颜赫每每抽空从前方战况稍缓时回来,不管夜里去临幸哪位侍妾,原达定是随后送去避孕药丸的。这事儿完颜赫也知道,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也并不想府中侍妾为他孕育子嗣。原达帮他解决后顾之忧,也算合他意罢。
三年前,原达忽然有孕,却被完颜赫一纸休书赶出王府。府中侍妾无不暗中窃喜,只以为终于有安生日子可过了,却不料完颜赫连侍妾也一并都打发了。
走得快的便走了,剩下的庄蓉,哈古,玛婷达因记挂着完颜赫,便在王府里耽搁下了。彼时,完颜赫已经离开王府。
怎么说也是郡王的侍妾,管家赵绪不好硬将她们赶走,这一住便是三年。
寂寞三年,终于熬到完颜赫回府,三位侍妾得知消息那一刻,便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原达已经离府,郡王又回来,她们终于盼来了好日子了。
却不料,一见面便是这样的晴天霹雳。想来,这一切只是因为赫郡王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罢?
玛婷达看了看哈古和庄蓉,目光皆是怨怼:看来刚进府的女子很难对付呢。
“它们可还好吗?”完颜赫一面往府中后山去了,一面问跟在身后的赵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