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弹剑而歌
明媚的秋日阳光下,太学之内,郭虎禅和苏文焕一起把随身携带的行李搬进了他们大概要住上一段时间的精舍内。
苏文焕是刑国公世子,早就可以来太学,不过一直好武不好文的他始终都是兴趣缺缺,而他那位老爹对此也不过问,但同时也不准他去别名羽林军校的细柳营。
这一回,苏文焕陪着郭虎禅一起来太学,还是他那位老爹答应只要郭虎禅去细柳营,他也可以同去,虽说苏文焕不太清楚郭虎禅为什么能让自家老爹这般好说话,可他也没有想弄清楚的意思。
作为太学三祭酒里掌管学风纲纪的杨炯本来很头疼,因为苏全忠这个刑国公亲自上门要他给自己儿子安排个宽敞清净的院落,而凉州宗室那边也有信笺要他关照郭虎禅,不过郭虎禅的婉拒,要求一切按规矩来,让他却是对郭虎禅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如今郭虎禅住进的精舍,正是大多数太学生们的住处,其实环境并不是太差,都是附带院落的厢房,只是二十个人住在一起,就显得小了些。
苏文焕也是个爱热闹的人,因此对于郭虎禅婉拒原本给他们两人安排的清净院落,他也没太多抱怨,反倒有些隐隐的期盼,能认识些新朋友。
虽然太学的春闱大考,从十五岁开始就可以参考,但是在太学每年录取的士子里,鲜少有二十岁以下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而太学里二十岁上下的士子几乎绝大多数都是郭虎禅这样的宗室或是勋贵子弟。
郭虎禅和苏文焕搬进的精舍,因为几个士子已经学制满了五年,拥有了去地方任官吏的资格,因此已经搬了出去,如今这精舍内才住了十二人,并未住满。
将带来的行李摆放好之后的时候,郭虎禅和苏文焕出了相邻的房间后,才发现院子里似乎又来了一个和他们同样是新来的士子,只不过看上去年纪好像比苏文焕还大了几岁,留着两撇小胡子,看着多少有些别扭。
“在下李林甫,来自瀛洲,不知道两位同窗…”抱着一叠书籍的李林甫有着一双细长的双眼,五官还算端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让人会联想到狐狸,尤其是那两撇刻意留出的小胡子。
看着面前颇为热情的李林甫,苏文焕倒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他心里来太学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对于这种看着虽然有些怪异但还不算讨厌的家伙也不介意结交一下。
李林甫说话时的口音是很纯正的关西腔,但是却又自称是瀛洲人,让郭虎禅愣了愣之后才反应过来,太祖皇帝恢复汉统时,当时诸侯中最强的敌人就是占据关中的李渊,最后长安城前龙首原一战,李渊二子李世民,四子李玄霸当场战死,李渊自刎,长子李建成献城投降。
太祖皇帝最后看在皇后(李秀宁)的情分上,没有对时为关陇集团之首的李唐全族赶尽杀绝,而是封李建成为王,迁李唐全族于日本列岛之本州岛,子孙世袭王爵,镇压当时已经亡国的大和遗族。
日本列岛在太祖皇帝尚未一统天下时,最大的国家大和国因为狂悖无礼,而被太祖皇帝派遣帝国海军的前身大隋水师,跨海灭国,之后日本列岛各地的豪强全都向太祖皇帝称臣,而日本列岛则成为了帝国版图上的瀛洲,其中本州岛的关东地区便是李唐封地。
郭虎禅没想到的是李林甫居然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他此时对李林甫也没什么偏见,在皇汉武功录上,帝国征服日本列岛并没有大书特书,据称战事激烈程度尚不及西征大时代时对那些只有一城的小国战争。
而且在皇汉武功录上,对太祖朝时死于幽州和辽东各种役籍的倭奴和高丽奴等大多都语焉不详,不过按照吏部每年派往瀛洲的官吏数量看,日本列岛上的原住民已经不如迁徙的汉人多了。
李林甫虽然是刚到长安,但是对于郭虎禅那满城皆知的名声显然也是如雷贯耳,而且他很快就从苏文焕的姓氏上猜到了苏文焕来自刑国公府,不过李林甫不是那种讨好手段蹩脚拙劣的人,他只是稍微表达了一下对郭虎禅的仰慕后便很有礼地告退了,没有打扰郭虎禅和苏文焕地出行。
离开精舍的时候,苏文焕看着朝李林甫多看了几眼的郭虎禅,不由笑道,“这些瀛洲来的李家人,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
对于被封在瀛洲的李唐那所谓的扶桑国来说,像李林甫这些不过是李氏旁支分系的子弟心里面甚是埋怨自己被主家连累,不得不背井离乡,飘洋过海,死后魂归不得故里。
因此像李林甫这些瀛洲考取太学的李氏子弟通常到了长安后都会想方设法在学制满后,不回瀛洲本地任官,宁可去帝国其他偏远的地方熬上几年,再慢慢升迁。
“大哥知道瀛洲的事情?”看着似乎对瀛洲并不是很陌生的苏文焕,郭虎禅不由笑问道。
“算是知道一些。”苏文焕答道,接着朝郭虎禅说了起来,长安这地方,天下人种汇聚,而帝国又是这世上最繁华和强大的国家,瀛洲每年都有当年迁徙的汉人和当地土人混血的后代想着法子回来,即使卖身为奴也在所不惜。
苏文焕一起厮混的几个世家子弟,手下就有来自瀛洲的扶桑武士,而且还是当地名门之后,身材矮小但是却极其凶悍,对主人忠心耿耿。
“帝国的双手刀剑术,传到瀛洲后,那些土人因为身体原因,居然也被他们另辟蹊径,创出了自己的刀术,尽管很粗浅,但是却胜在简单实用,只是却不能用于战场群战。”苏文焕对那几个扶桑武士还算有些印象。
“哦,扶桑刀术。”郭虎禅没有想到,所谓的大和民族被彻底埋葬之后,居然还能出现这些东西,看起来地域和环境的原因依然强大。
“这样称呼倒也不算错,那些土人不懂运用腰力,因此练刀时只注意上半身和双臂的发力,而且他们的身材也太过矮小,因此将我们的横刀学过去之后改得面目全非。”苏文焕想到所谓的日本宝刀,不由笑了起来,“他们将横刀改成了弧刀,而且重量也只有横刀的一半都尚且不到,我那里有把当地土人所炼的宝刀,刀身只重七两,凭心而论,若说锋利恐怕不在任何名刀之下,只不过却不能磕碰,用来砍甲,一刀就废了。”
“弧刀减重,不过是那些扶桑武士先天不足,不得已的手段罢了。”郭虎禅想了想后道,“要是确实利于砍劈,倒不妨将其加重,看看如何?”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那些土人炼的宝刀又轻又薄,根本不耐用,改天我找海老板打把带弧的横刀看看。”苏文焕点头道。
虽说郭虎禅此行是去骆宾王府上行拜师礼,可是想到苏文焕的那个刑国公老爹,觉得让苏文焕知道也无妨,对他来说目前缺得就是所谓的名望,所以他得高调做人,低调做事。
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静待时机,最后一击命中的那是刺客,而郭虎禅要做的不是刺客,默默无名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他要名动天下才能给自己创造需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