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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以前,靖南王府。
崔璟炎站在一处院落前,僵着身子,目光沉静如水,静静注视着院子里的面前堵着一排的黑衣暗卫,个个身上散着杀气。把院子围的严实,飞虫也不得入。
侧面传来声声脚步,一身玄色衣袍的柳烨靖南王匆匆走来,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极狠的一拳直接砸在崔璟炎的腰腹。
他抿了抿嘴角的血意,却依旧不发一言,也不还手,门口的柳烨瞪着眼,握紧了拳头,还想再补一拳,却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语气淡漠地让僵着身子的某人又颤了一下。
“哥哥,让他进来罢。柳一,退下。”
柳烨生气于自家傻妹妹的不争气,却又知晓自己坳不过她这副固执的性子,恨恨地踱着脚步离去。门口站成一排的冷肃杀神也跟着不甘心的黑面首领退下。
崔璟炎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推门进去,里面六,七步的地方,磬尘定定站着朝他怒目而视,眼神凶狠如刀,只差对他剥皮拆骨。
院里一处亭里,竹制的风帘垂下,挡了大半寒风,上面吊着一块玉玦,清泠泠作响。
柳西华跪坐在一方桌前,只着一身杭稠的中衣,外面裹着一件披风,手里正在拨弄一尊陶泥茶壶。养了这些日子,看起来倒好了许多,但不可避免的,还孱弱着,面上掩不住地有些面无血色。
看着崔璟炎木愣愣地坐下,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强撑着的面无表情。她只微微一笑,把一盏茶塞到他手里,这十几日来头一回开口。
“这是这两年我跟萱儿学的,你瞧,是不是还差了萱儿一些?”
崔璟炎拿着那杯茶一语不发地灌下,看着她的容颜上的苍白,心里扯的生疼,却只听见她的声音轻柔如雪,如以前千千万万次那般唤他:
“璟炎,与我比试一场可好?”
“不要让我,若是你赢了我,我就听你的解释。”她离了座位,站起身来,气势丝毫不弱,接过磬尘递上来的一双剑,扔给崔璟炎一把,眉眼铿锵,女将一般英勇无畏,巾帼不让须眉。
一把剑便飞了过来,崔璟炎定了定心神,不忍让她劳累,但也清楚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当下狠了狠心接过那把银剑。
手心一挽,便是起式。干脆利落。
柳西华笑了笑,坦然迎上,他还是这般果断,这是她最喜欢的模样。也幸而他应战了,愿意争一个机会,而不是默认。
不然,她岂不是更成了笑话!
霎时庭院里银光飞闪,暗中隐着的柳烨险些忍不住站了出来。胡闹!简直胡闹!她身体弱着,如何对得了崔家那滚蛋小子,伤了怎么办!
过了一注香的功夫,交缠的身影里那抹白色便有些力竭。败势已显,一个飞挑,她手上的剑便被打飞,本是他轻着手脚,却不想,柳西华身子不稳,竟要朝一边厥去。
崔璟炎接过她,惊慌于她呼吸的微弱和脉搏的虚无,却忽地发觉自己的气息也有些不对。
那茶,她,竟在茶里下了毒!
“卉儿给的。”她笑着,绚烂无比。
卉儿还说了很多呢,她的漂泊,她与他的相遇和过往,她的心,甚至他的心,卉儿她……
她的眉眼弯了弯,仿佛碰到了极为开怀的事情,不看他眼里的恨怒和痛惜,只絮絮地道:“叫噬情,是不是很好听?”
崔璟炎忍不住地扔了手中的剑,心里气着,手上力气更抑制不住地增大,那剑带着一股凶煞钉入院旁一株树干,一大片树叶被剑气震地刷刷掉落下来,一股脑儿地砸在地上。
他周身的气势更浓了些,抱着怀里人的手也紧了紧,手上的青筋暴出,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却还是显见的愤怒至极的模样。
不是恨她给他下毒,而是气愤为什么对自己也不放过,对自己下毒。这是在惩罚他吗!
“卉儿……卉儿也中毒了。”
她感知着他的愤怒和心血涌动的心脏,却笑得更开怀了些,极挑衅地窝在他怀里,眼里光芒闪烁,似一个调皮的孩子。
崔璟炎忽地就不忍责备于她,他按下她偷笑的脑袋,心里尽是无奈。
在她面前,他总是一退再退,对她筑不起丝毫抵抗力。从初见,她逼得他出手救她,最后,却是她敲晕了他。再见,靖南王求了赐婚,她却又给了他机会,她步步紧逼,一步步闯进他心里,不给他丝毫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