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后半夜两三点钟,天色已经没有那么漆黑,依稀有一丝光亮,风声渐小,周遭忽然安静下来。
顾南镜愣了一阵子,走神的时候,脑子里想了很多,从她幼时有记忆开始,一直到最近,活了21岁,似乎才明白人生是一场闹剧。
有苦又甜,有笑有泪。有难过也有欢喜。
或许,这样才叫做人生。
顾北迁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和她交握的手,不确定她的反应会如何,轮廓清晰的面容上,稍微带着忐忑。他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人,唯独在她身上,鲜少运用计谋,也是跌得最惨的。
她终于察觉到他的目光,与他对视,望向他幽深黝黑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她读懂了他的不安。
心跳快了几分,她听到自己笑了,可是眼泪无法自抑,快速的掉落,“顾北迁,你这个傻瓜,一点都不聪明,只会好心办错事,然后让所有人都误会你是坏人……”
可能哭的太厉害了,她后面的话说的很含糊,他没有听清楚,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再也没有顾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除了失去你,我什么都不怕,南镜,不要再离开我了。”
顾南镜被他抱着,感受到他的体温,甚至能听到他话里的哽咽之意,虽然在哭,可是嘴角忍不住上扬,一遍遍低声说着,“傻瓜。”
身体里潜藏的情感被唤醒,她觉得四肢百骸都通了,如果世俗还是无法让他们在一起,面对舆论,她会选择和他一起扛,只要,他还要她。
顾北迁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抱了一会儿,才将人松开,粗糙的大手擦着她的脸颊,凝望她漾着水意的眸,“不要怕,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顾北迁,你从来都不懂。”她忽然讪笑一声,垂眸避开他炙热的视线,“我不怕吃苦,而是怕你为了我好,什么都不告诉我,一个人傻傻地坚持。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不懂事的小女孩,为了赶上你,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不是一出事就希望躲在你身后。”
并肩战斗,才是她的目标。
今后,也会是她的坚持所在。
顾北迁的手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在她下巴上,一把捏住,笑声震动了她的胸口,两人挨得很近,她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我是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他再次抱住她,这一次,只是轻轻的拥住,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一用力就会破碎,无比珍视。
两人在角落里,终于解开了心结,互诉衷肠。
偏偏这样温馨的时刻,还有人不识趣的打扰。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了,就在他们背后,顾北迁蹙眉,脸上已经有了怒意,缓缓转身,“顾思言的人都已经解决了,又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让人脚底直冒凉风,可是来人仍然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顶着压力禀报:“顾总,一波来历不明的人正在接近,看样子似乎是当地的势力,不过不敢确定,因为实在天色太黑,无法侦察。估计还有五分钟就能到这里,我们的人手有限,他们人数看样子众多。”
顾北迁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吩咐下去,“你们藏在暗处,不要和对方来硬的,见机行事。最好我先会一会他们的头领。”
他这面交代下去,然后让现场的人看守住顾思言,他将顾南镜抱起来,直接藏到她之前待过的小屋,刚要说话,却被她捂住了嘴巴。
“刚才说好要并肩作战的,顾北迁,你不守信用!”她不喜欢他一出事就将自己放在最安全的地方,每次都是他一个人面对。
他看着她的脸,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灯光,可他似乎能看清她一样。
“南镜,时间有限,我没办法和你解释我的想法,以后你再找我算账好不好,这次,算我一意孤行,你乖乖待在这里,要是你也在外面,我会分心,嗯?”
顾南镜鼻子一算,赶在他出去之前及时止住了泪水,两秒之后才不大情愿的点头。
外面的喧嚣声已经起了,顾北迁不敢耽搁,立即出去,将门牢牢关上,刚走到手下身边,一群荷枪实弹的人立即涌进来,和他们的人手正面对上。
果然是当地人,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精壮,是西方人标准的长相,五官深邃,而且没有藏头路面,很坦然的看着顾北迁,用英文交流:“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擅自闯进来,难道这句话,不是我问阁下才对么。”顾北迁的手按到了腰间,冲一个手下递个眼色,让他们将顾思言看好。
谁知那个男人眼尖,忽然看到了躺在地上挺尸的顾思言,眼神露出精光,“顾思言,你果然在这里!”
顾思言原本闭着眼,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本能的恐惧,虽然被认出来,可是仍然没有吭声,就绪装死。
“你们认识?而且也是仇家?”男人认真打量了一遍,当然看到了顾思言身上的伤痕,随后移开视线,问着顾北迁。
顾北迁摸不透他的来意,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和他不熟,有些恩怨,今天想要了解,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哈哈,没想到顾思言这个狐狸也有失手的时候!几个月前,他抢了我的货和军火,我找了他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他的老巢,结果有人比我先一步找到,看来他太嚣张至极,得罪的仇家,全部都找上门来。不过幸亏有你们在前,我才顺藤摸瓜的跟过来,才鞥呢找到他!”
显然,他也是顾思言的仇人。
情况有些棘手。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天色渐明,顾北迁沉着眸子,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旁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同样的,那个外国男人也有些深不可测,自从他进来,依旧噙着笑,把玩着手里的一把枪。
他们两人的眼,不约而同的瞧向了顾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