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连朔是被一声声气弱的童音给叫醒的,手臂被人轻轻晃动着,“娘亲,娘亲!”
洪连朔睁开眼睛,眼前是花的,重影儿,灰扑扑的什么也看不清。
洪连朔感到一阵头痛,闭了闭眼睛,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舰船上自爆的,痛感如此的清晰,心里奇怪怎么还活着。
这即便没有自爆,被黑洞吞噬了也不能活着啊!
洪连朔甩了甩懵懵倒倒的脑袋,眼睛渐渐的有了焦距,这才发现身上压着一个人,难怪呼吸有些不畅。
身上之人穿着灰扑扑的衣衫,后背处一片暗沉,浓重的血腥味儿刺激着洪连朔的鼻翼。
洪连朔眸光阴沉伸出手,探向她的脖颈处,已经没有了跳动。
洪连朔透过头顶射下来的光线,环视了下四周,这是一口枯井,两个人在这里还稍显拥挤,不应该是三个人。顶点小说
“孩子!”洪连朔想起来,她听见孩子的声音,微微转头看过去,瘦弱的小孩儿靠着她闭上了眼睛。
洪连朔伸手探向他的鼻翼,有呼吸,执起他的手腕,把了把脉,“饿晕的。”
洪连朔先将孩子放好了,然后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移开,蜷缩着放在井底。
洪连朔看着自己如枯树皮的手背,翻过来手心儿布满老茧,这不是自己的身体,想也知道,那么大的爆炸怎么可能活着。
捏了捏拳头,还有些力气,洪连朔又为自己把把脉,身体营养不良,简单来说,饿的!
什么情况?看死去女人的身形,也是瘦骨嶙峋的,头发灰白,散乱着。
三人身上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勉强蔽体。摸了摸质地,粗糙的很,满手的茧子也感觉不到扎手了。脚蹬着草鞋,而孩子居然是赤着脚,沾满了土。
这也看不出什么啊?洪连朔抬头看着井口,目测有十来米高的度,青砖垒起来的,凹凸不平。由于枯井不宽,自己双脚蹬着青砖爬上去应该不难。
难得是自己的体力能否撑上去,还有身边这孩子,背着他上去。如果是以前动用真气,足尖一点,纵身一跃,这三米高的房顶就上去了。
像这十米来高水井,借着井壁上的青砖发力,三、五下,就上去了。真是那小菜一碟,可现在这幅身子虚的,自己爬上去都成问题。
那就只有自己先上去看看情况,再找绳子将孩子给拉上去。
就这么办!洪连朔伸手扒着井壁颤巍巍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四肢,都没问题,双腿蹬着井壁开始向上爬。
洪连朔低估了现在这具身体的虚弱,只爬了没几步,就脚下一软,砰的一声从井壁上坠落,脑袋磕在井壁上,本来就头疼这下子就更疼了。
洪连朔揉着自己的后脑勺,目测了一下,这才一米高,不气馁,再来!我就不相信这小小的枯井能难住自己了。
洪连朔如遭雷劈似的,僵立在当场,土著简单的记忆涌进了她的脑子里。让从不爆粗口的她,低喝了一声:丫丫的。
土著今年二十有一,从出生就在逃亡,用陆游的诗来比喻在恰当不过了:儿时万死避胡兵,敢料时清毕此生。
这胡兵还不止一个,中原王朝虚弱,草原部落多,纷纷南下瓜分地盘,你争我夺!动不动就抄起家伙干起来,如今这天下是四分五裂。
天下大乱,尔等夷狄禽兽,尚能称帝,何况我等中原英雄,为何不能称帝。
真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各路混战,已经打了两百多年了。
礼崩乐坏的年代,三观不正各种反叛。
中原混乱,我受苍生推举,如今登基为帝,当一日皇帝那也值了。
土著全家四处避难,为了隐蔽,全家十几天都不敢生火做饭,曾经还躲进深山老林中避难!在这段时间里,她目睹胡兵、夷狄践踏中原,民不聊生,不仅是人相食,还白骨蔽野!
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如惊弓之鸟似的。
这年月土著的父亲是打猎的好手,算是有能力,勉强护住一家四口。
可大字不识一个的父亲,又没有什么信息来源,就是走到哪儿算哪儿,辗转来到北方一个燕都地方,安家落户了。
这闺女也大了,得找个人家了,士族与庶族不通婚,这家更是流民,就更难说人家了。
父亲仔细寻摸了找了个背尸的人家的儿子,父子俩都干这个,百姓日子艰难,这城内每天都有饿死的、打死的、被杀的……总得有人将尸体送到城外乱葬岗吧!
这算是给公家干活,勉强糊口,可这名声不好啊!到了年纪怎么都说不到亲,人家嫌晦气啊!
可他不嫌弃,这一路见的太多了。
自家闺女这小模样,反正当爹的怎么看,怎么好看,关键有力气。
两家这么一说和,在父辈的见证下就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