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几个炭火盆,幽幽燃着火。
言子瑜拿过小炉上,沸着的茶水,为自己和陈姑爷又续了一杯。
陈姑爷指着地形图,不解道:“你说烧了这桥,可这桥若是烧毁了,云渡江那么宽,江边又有高高的城墙和人员把手,这火又该如何去放?”
言子瑜将茶杯轻轻推到陈姑爷面前,轻吐五个字,“孔明借东风。”
“你是说?”陈姑爷眸子微亮。
“利用孔明灯,只要算好风向和距离,在孔明灯上放置大量的白磷或火药,利用风势,这把火自然不愁烧不起来。”
言子瑜捏着茶杯的指尖微白。
他本来是有另一个更不会被人们怀疑的好方法,却被阮凝香的一句:严禁一切易燃易爆的物品带回山,而行不通了。
孔明灯是下下策,也算是良策。
“言兄果然聪明。”陈姑爷猛然醒悟,夸赞道。
言子瑜举杯,“那我就先恭喜陈姑爷,坐拥这南境第一人了。”
陈姑爷眼里闪过暗光,面上却微笑道:“言兄如果想做这南境第一人,我陈某自愿让位。”
言子瑜知道这人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也是,对于一个不惜生命危险,也要图利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寥寥几句话就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
或者说,除了他自己,他不信任任何人。
陈姑爷的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他。
言子瑜掏出阮凝香的那份南境人员名单,推到了陈姑爷面前,
“我说了,我会先表达我的诚意,至于那个防卫布战图,所有的内容都在我的脑子里,只要我能安全的离开南境,我自然会默下来,交给你。”
陈姑爷拿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员名单,走到炭火盆前,手一松,火苗瞬间窜了起来。
照亮了他眼里的那股仇杀之气。
四年前,他父亲为了得到这防卫布战图,不惜暗中黑吃黑,杀了阮二当家的,本胜利在握。
却不想被阮大当家的带人连夜灭了他们山寨。
他虽侥幸逃过一劫,却不得不隐姓埋名,甚至不惜入赘秃鹰寨,十七岁便娶了那个丑婆娘,忍气吞声过了近四年的时间。
如今好不容易让他抓到机会,这云渡山,南境,他都要!
火苗越燃越旺。
名单上落着的一个个人名,仿佛化作了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又在他们面前逐一燃成了灰烬。
陈姑爷拿起他手边的那杯茶一口饮尽,“言兄奔波了半晚,也累了,早点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言子瑜从这间房出来,就碰到了守在门口的二虎。
“你都和他说了什么?”二虎子拉着他,焦急不安写在脸上。
陈姑爷紧跟其后走出来,微怒道:“二虎兄,现在最忌讳的便是窝里反!”
二虎子道:“谁叫你俩总是瞒着我!”
“瞒着你,是因为你做事太鲁莽。”陈姑爷道,“不过,现在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一边训他,还一边使唤他做事,二虎心里不爽,梗着脖子问道:“什么事?”
“弄些火药,越多越好。”陈姑爷道。
二虎子望着漆黑飘雪的天,“深更半夜,又下雪,你叫我去哪弄啊?”
“夜长梦多,一旦天亮,宵禁解除,这里的变故传回云渡山,恐怕就……”言子瑜点到为止。
陈姑爷思索阵儿,说:“我记得城南有一家卖烟火的店,你去那里看看,不行勾兑些火药出来,不过,你要小心城里的埋伏,多带点人马。”
二虎再二再虎,也知道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只好带着一队人马出发。
“利令智昏,陈姑爷日后恐怕得多防着点二虎管事了。”
言子瑜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落下一句话,便朝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