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黑了。
君璟律所的大楼里,下班的人三三两两地往外走着,聊着哪条小吃街的烤鱼味更正,聊着某个行政诉讼的案子明天还得跑一趟法院立案庭,很自然的,就有人聊到了律所论坛里的热门话题。
“最近薛深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真犯什么事了吧?这几天警察都来了好几次了,直接去他的办公室就把人带走了,还有一次顾主任给合伙人开会的时候,警察甚至进会议室强行带人。”
“薛律师到底是我们君璟的人,他出事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帮不上他什么忙,也别在背后说他的风言风语,落井下石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也对也对,不过刚刚我下班的时候经过薛律师办公室门口,灯好像还亮着,我看到那个每次来都很嚣张的警官,好像在帮他收拾办公室诶。”
“真的假的?人家吃饱了撑的吗?据说他好像是重案组的组长,应该没那么有时间吧。”
“也许是我看错了。”
几个律师一边聊,一边往停车场走,聊着聊着,就聊起来了在律所遇到的案子,也没再提薛深的事。
同一时间。
薛深的办公室里。
薛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在看报纸。
不远处,钱玮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把散落遍地的卷宗从地面上捡起来,按照页码和标签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再放回到文件夹和牛皮纸袋里。一排排的牛皮纸袋,用好几个书立放置好。
角落里,薛深的水杯也碎了一地,地上都是碎瓷片。
“有扫把吗?”钱玮脸色难堪地问季然,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从他考进警校到现在,几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候。哪怕薛深没对他动一根手指头,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往他脸上左右开弓地狠扇了好几耳光,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季然抱着个平板,坐在薛深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在处理工作。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他伸手扶了下耳机,恍若未闻,眼皮都没抬一下。
钱玮咬了咬牙,只能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瓷片。脑海里,回荡着几个小时前在警局门口的情景。孟勇一听说薛深的办公室被他给砸了,冷着脸色看了他一眼,让他跟着过去一下,他在重案三组破了很多的大案子,无论是不是他破的案子,但功劳总是他的,孟勇对他也是多加栽培,甚至想把女儿嫁给他。走到没人的地方,孟勇脸色铁青地指着他,跟他说要是他没办法取得薛深的原谅,明天就滚回家停职反省吧。
无论钱玮是穿着警服还是穿着便服,他的职业就注定了,他在作风上要受到比普通人更多的限制。他今天冲动恼怒之下砸了薛深的办公室,如果薛深是个普通人,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薛深可从来不是个普通人。
更何况,他还是坐着宋安国的座驾来的。
孟勇可以无视薛深,但是不能无视宋安国,宋安国可是他上司的上司。
“嘶——”钱玮有些晃神,一不留神手指头被瓷片割破了一块,手指尖上的一小块肉都翻了起来,鲜血直流。十指连心,钱玮疼得眉头皱了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都捡起来了,摔坏的电脑我已经帮你送去修了,弄脏的书页也擦拭干净了。其他打碎的东西,你让助理把账单发给我,我三倍赔偿。”钱玮撂下一句话,脸色已经难看得能滴出墨来,不等薛深说话,他转身就走,几乎是摔门离开的。
“薛哥,这事就这么算了?”钱玮一走,季然立刻摘下蓝牙耳机,问薛深。
钱玮和薛深之间的恩怨,何止是踢翻了薛深的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