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清气爽,高远辽阔,碧空如洗,秋意正浓。偶有几只大雁飞过,孤零落魄,戚戚然令人生出无限悲意。徐风过境,官道之上,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正迎风而来。
身影渐近渐晰,高个之人,身高体胖,一身墨黑色素袍,袖口宽大。脸色圆润,眸似旭日,温暖如春,眉似卧蚕,和善可亲。发髻上,一块黑色的方巾正随风飘扬。
矮个之人,略微清瘦,一身雪白色的素服,风尘浸染。星眉朗目,面色微有些苍白,发髻上也裹着一块黑色的方巾。几缕碎发随风乱舞。不是言雨轩又是何人。
“叔叔,到底还有多远呀?”雨轩望向身旁的中年人,随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你小子急什么,到了不就知道了嘛。”那高胖之人甚是有点不耐,随口说了句,便不再言语。
墨黑色的身影继续往前行去。时而放慢脚步等候,时而伸手挡去风沙,时而咒骂那位相师,时而叹息药袋空空,那卧蚕眉不时跳动,颇有些趣味。
几日前。
这中年人在沙漠之中劳累难耐,心中又是数落了一遍那位相师,复又埋怨自己,脚步却是没停,肥硕的身躯缓慢的前行着。
不多久,天陨剑庄的影子便浮现在他眼前,先是一楞,不知是海市蜃楼,还是自己的幻觉?但片刻过后,欣喜之色堆满面庞,中年人渐渐加快步伐,朝着剑庄方向奔去,脚步生风。激起脚下片片沙尘,扬扬洒洒,随风飘去。
可是,当他扶着那朱青色的大门,呼呼的喘着气时,却是望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一位小男孩立在院子中央,面露疑色。
中年人自顾踏了进来,向雨轩走去,问道:“你家大人呢?”说完,他不待那小男孩回答,便又朝四周看了看,希望能见到位主事之人。
本来,中年人打算进来好好的休息一番,讨些水喝,仅此而已。然后便继续寻找那相师所言之物。要不然回去可就不好交代了。
如今,偌大的庄子竟是只有一位小男孩存在,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中年人自然要问个明白,而能问之人却是只有眼前的小男孩。这让中年人颇为无奈,等待雨轩回答的间刻,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雨轩竟是少有的镇定自若,昨日的一切早已让他漠然,但谁又能了解那深处的痛楚呢?
“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吗?”中年人又再次环顾了下四周,见浅水塘边死气沉沉,枯草,残荷,败莲,几尾小鱼漂浮在水面,灰白的鱼肚白,隐隐透着些黑气。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气。仿若死城一般。
不及雨轩回答,中年人似是突然悟到了什么,咦了一声,继续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右手摸了摸自己厚实的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这情形和那次的如此相像,难道……”中年人心中纳闷道,眉宇间略带些疑色。似是完全忘记了眼前的雨轩。
“叔叔,叔叔。”雨轩见中年人没有反应,忙拉了拉他的衣襟,轻声的喊道。
中年人这才醒转过来,神色有些无奈,望着眼前的小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言雨轩。”雨轩脱口而出,不曾有丝毫犹豫。
中年人似乎不愿在此呆下去,又问道:“雨轩,这里如今已成空庄,你是愿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雨轩自然是明白其意,而且,脑海之中隐约有些刺痛,且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雨轩使劲的摇了摇头,想避开那声音,却是让那中年人误以为他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