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离开,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商业对手的打击,还要承受来自楼家方面的打压。创业初始,楼逍的父亲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也因此疲劳过度而猝死在了办公桌上。
而在创业的时候,我为了辅助他父亲而忽略了对楼逍的照顾,后来又因为他父亲的突然离世而要撑起整个公司,就更忽略了楼逍的成长。等一切都步入轨道之后,我一回头才发现楼逍已经长大成人了。我恍然惊觉,那个站在我面前,比我还高的男孩,居然是我自己的儿子。
楼逍他从小性子就沉稳安静,那件事发生后他也没有表现得很惊慌,所以我就忽略了他的变化,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面瘫少年了。他又很有主见。我记得那年他17岁,第一次去到公司找我,告诉我,他要去美国留学,学校的offer已经下来了,连全额奖学金也申请了,他来,没有任何是需要我帮忙的,只是一个告知。
我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他就走了。等他再回来,就告诉我他可以接手公司了。我没有丝毫犹豫就交班了。后来,也是说要结婚了,告诉我,让我帮他准备婚礼。我这一生,关于儿子的事情,得到的都是一个通知,你懂得这样的悲哀吗?”
楼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莫一。
莫一的心被她眼中的悲伤灼伤。
现在的她,也是一个母亲,很能理解楼母对于楼逍的那种愧疚,还有那种想要走进他内心的迫切。只是那样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弥补,只是那样的弥补,对方似乎还不需要。
还未等她回神,又听到楼母说:“一一,你是他第一次带回来的告诉我这是他要过一辈子的人,我真心希望他这次的选择是正确。我也很喜欢你,希望这一次,你可以陪他一辈子。”
楼母的话让莫一心中一怔,下一句话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我是第一个,那……那个逃嫁的新娘呢?”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猛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想要假装自己没说过。可是已经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看到楼母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
过了许久,莫一才听到楼母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低低的声音,飘渺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
“那件事,即使我不说,我想你也清楚。那个女人叫安妮,他们怎么认识的,我不知道。当他们俩一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唯一看到的是楼逍眼中对她深深的迷恋。那样的楼逍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也从未想过,我那个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儿子,会出现那这样的表情。
所以对于他们的婚事,我没有做一点反对,虽然我很不喜欢那个女人,我还是没有多说什么。那场婚礼,按照楼逍希望的,是一场世纪婚礼。谁也不会想到,我们的精心准备,最后会变成一场闹剧。”
说到这,楼母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继续慢慢说下去。
“那天之后,楼逍的脾气变得更诡异了,我们之间又没有了交流,他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冷了,公事上,手腕也越来越硬,私底下的人都叫他‘冷面阎王’。等我问他,还会笑吗?他给我只是一个随便扯了扯嘴角的表情,告诉我,他笑了。
看到他这样,我无时无刻都在思考,我的儿子,究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开始后悔,曾经有一度,我甚至后悔自己遇到楼逍的父亲,我否定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突然有一天,楼逍来告诉我,他会好好地过接下来的人生,让我不要为他担心。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那天之后,他稍微变得像人了。而你不知道的是,你来了之后,他变得更像个人了。”
楼母的话让莫一更加沉默了,她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对楼逍的影响这样大,而且她在面对楼逍时,心中想的还是尽快逃离。五年前的事情,虽然被她强压了下来,却不知道哪一天会突然被爆出来,那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人。
她没有说的是,她最怕的是,他们同自己抢儿子。不论是她家庭剧看多了还与生俱来的偏见,她觉得豪门里都是些强势自私的人,她最担心的就只有儿子的身份这一件事。
不管怎么说,跟楼母谈完后,对楼逍的病情还是有些帮助的。莫一又回书房继续看楼逍的病历了。
等到接到莫子初的电话时,她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臭小鬼要干嘛。
接起电话后,就听到那边连珠炮一般的话语传来。
“麻麻,今天是周末,我来公司找粑粑带我去动物园,他答应我了,一会儿你也要去,我们在动物园见。三点啊,不要迟到!”说完便“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莫一无奈地听着电话那端的“嘟嘟”声,放下电话后,看着窗外的天空发了会儿呆,发现今天天气不错,也难怪他想要去动物园了。这也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上面的行程。
她微微叹了口气,就起身换衣服了。
下楼后,莫一告诉明叔要出去之后,明叔就让人送她去动物园了。
她出门晚了一点,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到了。
莫一一下车,就看到了牵着莫子初的手站在大门口等待的楼逍。他的个子很高,她很早就知道。今天穿了一身休闲服,看了看莫子初,才发现,居然是父子装,稍稍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