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由于需要等待各方大吏的赶来,我除了同刘琨、李矩等初步商议了一些关于如何携同驻守司、豫二州、以及对未来的时局作以预测外,我也利用闲暇之余,对荥阳这座故都洛阳的东侧门户进行了大致的流连。历经了多次的乱贼劫掠、蛮夷肆虐,荥阳也比洛阳好不了多少的,百姓、平民穷困潦倒得到了极致。好在李矩勉强也算是个能吏,加上已经经过了数年的经营,荥阳的整体状态还算勉强可以维持。但由于兵疲民困,实际上荥阳也很难抵挡住几轮强军的狂攻。
鉴于荥阳的这种状态,加之我现在暂时还没有余力多作资助,我也只能是隐晦的交代刘琨和李矩:战争是以最后的结果来决定胜负的。因而,要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作为现在已经成为同伪汉接壤的最前沿荥阳,如果受到伪汉的攻击后能守则守,如果无法守住,可以及时的向后收缩,不要过于的执拗于固守。此后,刘琨将坐镇开封主理司、豫二州的军政。
而青州麾下所属的王赞所部、赵染所部均要退回到徐、兖二州,由王赞坐镇徐州(彭城国),总督青州西南方向的战略防守体系,赵染和温畿为辅。青州集团在西南方向的战略纵深,仍然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另外,如果司、豫二州出现危机,可由王赞等临机决策进行相应的增援;一定要尽最大努力的保证不把战火延伸到青州集团的根本之地,坚持拒敌于国门之外的原则。战争的破坏力太大!我必须要保证能力所及的范围内的稳定与繁荣,才能进一步的向外拓展,直至把蛮夷赶出中原。当然,关于青州的战略安排这些话,我是交代给赵染的。
由于我暂时还要滞留在荥阳数日,我也就派人给洛阳的温峤、王赞、毛宝等送信,交代他们洛阳的事宜结束后,可赶来荥阳与我会合、共同返回青州。当然,温峤和马业还是要隐秘身份的藏于军中。温峤是刘琨的外甥,两人见面难免尴尬。而马业,还是尽量的少见外人比较好!要尽可能的隐秘他的身份。这样既有利于保障他自身的安全,又可以避免危及到伪汉都平阳的众人。恒温则必须要跟随我返回青州,未来的一方统帅之才,我是准备让他先在北方的战场上加以历练之后,以备大用。
“往昔不堪回首,后事更渐迷茫。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身旁站着刘琨、身后跟着恒温的我,傲然的挺立在荥阳的南城头,不由得心生凄楚的喃喃自语到。“唉……!”身旁站着的虽然年龄还不到五旬、但已经满面沧桑的刘琨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声音苍哑到:“大将军的心境与老夫以往何其相近也!十几年了!江山倾颓、国事糜烂,老夫凭一己之力与伪汉纠缠了如此之久,却一直得不到任何的臂助,亦是常常的心生悲戚之感。如无少年英风的大将军如此快速的崛起于青、徐,老夫实是已经彻底的失望矣!”
“刘公的是!当初苟安在运筹重夺青州、及后来同蛮夷石勒部在河北争夺时,就一直在思虑:如果安能同刘公早一天联起手来共同对付伪汉,局面将大为改观。其实,刘公的高风亮节,也一直都是苟安为人、立世的榜样。在现今这种我汉人势弱的局面下,就应该像刘公一样‘不计毁誉、不计得失’的慨然而往。至于自身的荣辱,则要完全的以家国的兴衰为要也!”顺着刘琨的话头,我缓缓地到。
对待秉性刚强的刘琨,既不能过于的阿谀奉承、又要给予他必要的尊重。其实,刘琨这种孤傲、刚硬的个性,既是他的优,也是他的弱。顽强、坚韧的不屈不挠,则是他作为一位晋庭大吏、汉民族的脊梁的不朽风骨。然而,同样也是因为这种个性,使他显得有些过于的独断专行、执拗得听不进太多的良言相劝,也就因他极不善于多方回旋的处事方式,才造成了他在原历史令人悲戚的凄惨结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同样,对于刘琨这种秉性的强硬者,他现在已经渡过了人生最辉煌时期的已近暮年,想让他在秉性上有所改变已经是完全的不可能,只能是因势利导的尽量顺势而行。而对于刘琨这样历尽沧桑、遍尝了人生和仕途上的酸甜苦辣的人,他本就对一切大多都抱着只相信三分的怀疑态度;因而,对他必须也要尽可能的以诚相待。否则,也必然会因他的心存疑虑而影响到抗胡大业这盘‘大棋’的整盘‘棋局’走向。
就因为如此,思前想后的唏嘘间,我权衡了一下,还是认为有些话要同刘琨明白,以免以后会在刘琨的内心里留下芥蒂。想到此,我沉吟着对刘琨到:“有些话苟安身为后辈,自当不应对刘公有所欺瞒,要向刘公加以明。可能刘公尚不知也?并州大变之前,安已经预感并州可能不保。但鉴于刘公宁折不弯的性情,安也不好对刘公去信相劝、并延请刘公抛弃并州前往青州。然并州属吏中,令甥温太真及莫公(莫含)实乃人杰也!故而,安在蛮夷石勒部攻入并州腹地之前,派人把令甥和莫公强行请到了临淄。此事未能事前知会刘公,望刘公海涵!人才难得,抗胡亦须智者的多方运筹、谋划。苟安有所僭越,实是不得已而为呀!”
“大将军乃我朝的中流砥柱,且礼贤下士、识人任人;尔等相随当能进展所长。莫含之前往青州老夫原并不知,太真已在青州老夫已有耳闻;同为抗胡大业出力,老夫又安能有所不悦?”刘琨虽然话得挺开通,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中,也不乏对莫含、温峤在并州濒危之际的离开而心存芥蒂。但提前明白,对以后的相处还是有好处的。有时,人往往嘴上‘以国事为重’,但轮到具体的事宜时,由于内心某些潜藏的意念作祟,不知不觉间反而会产生逆反心理。尽早的对他明白、放下心力的负担,对刘琨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一代人杰来,让他尽快的忘却,对以后的大计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将军快看!不知是那方的大人这么快就赶来了!”站在我侧后的恒温,轻声的提醒着有些陷入沉思的我。顺着恒温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正南方向,已经有铁骑荡起的尘头大起。由于荥阳的南侧乃是晋庭的统治区域,可能荥阳太守李矩只是把探马放到了荥阳的西侧和北侧?所以,有大队铁骑赶来荥阳也并没有及时的得到禀报。
冲荥阳方向疾驰而来的铁骑从荡起的尘头判断大约有千余骑。这个方向来的应该是宛城的荀嵩、我那位岳父老泰山哪?可是,宛城较之其他的各方却是最远的呀!他怎么会先赶到了?千余骑,数量太少,也不可能是有敌来袭呀?心里暗想着的我,嘴里也不由的叹息道:“刘大人毕竟是个文士,对军略有所生疏啊!虽然由数量上看来者非敌,然却暴露出了荥阳的防守体系的漏洞。如果有敌趁夜、绕路从南而来,荥阳危矣!此就是安属意于刘公来主理司、豫二州……。”
“哎呀!可能确实是宛城的家岳!当先者乃是苟安的未婚妻也!”正因荥阳的防守疏漏发着感慨的我,已经看清楚了疾驰而来的铁骑中,一马当先的一骑上的英姿飒爽的窈窕身影,忙打住话头惊喜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