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邱却还真嚼着炒面考虑了一番:“真的吗?好像确实可以,我来看看有没有医科大学适合我。”
宋宗言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的立刻暂停了屏幕上血淋淋的画面,打开浏览器搜索“当法医该报考哪个大学?”
闻邱这人虚虚实实摸不清,即使宋宗言曾跟他关系好到整日待在一起,可他有时也分不清闻邱哪句话出自真心哪个举动出自本意。譬如,他的忽然“出柜”。
水迹顺着发尾滑落进衣领,男孩肩颈的弧度漂亮又单薄,被水迹浸透的白色睡衣洇出一小块透明,黑色还隐隐泛蓝青的“s”纹身若隐若现。
在今年夏天以前是没有这个碍眼的刺青的。
不过一个夏天而已。
闻邱一条腿曲起,脚踩在椅子上,圆润洁白的脚趾随着心情偶尔动一动。他看书时有个小习惯,没有用来翻页的那只手喜欢时不时的摩挲光滑的指甲。
可他其实没看进去。每个字都吸引他的视线,可眼神又逐渐涣散,思绪全飞去了四面八方。他按了按指甲,忽然回头:“你。。。。。。”
宋宗言却也在看他,两人视线正好撞上:“什么?”
“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闻邱扬着下巴,眼睛却残存着刚洗完澡的湿漉漉。
宋宗言把视线移回到自己手机上,夏云娇刚刚到机场,正跟他报平安。
闻邱猜到他在跟谁手机聊天,转过身把书一合:“没有就算了。”
冬至是他的生日。他被放在孤儿院门口时,襁褓之中夹杂一张字迹杂乱稚嫩的纸条,说他是冬至生的,没有起名。
可孤儿院为了方便,以捡到他的那天定为生日,后来还是一个清洁工好心,告诉他其实他是冬至生的。冬至要扫墓,其实不算个好日子。可生日啊,当然要过正确的那个。
知道他是冬至出生的人屈指可数,除了现在的家人,只有宋宗言。刚认识那年,他住校要上晚自习,宋宗言走读回家。晚上九点半下了晚自习闻邱私自偷溜出校门,找到宋宗言家楼下,打电话让人陪他出来吃夜宵。
宋宗言看起来不好接近,实则脾气不错,套上外套就下了楼。他们找了家面馆,闻邱点了份清汤寡水的面,宋宗言说今天不是冬至,怎么不吃饺子?
闻邱挑着面条塞进嘴里,清汤面只有一点盐味,难吃的要命。他咽下去后,才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今天我生日啊,就当长寿面吃了,不过味道也太差了,还不如我爸做的。”
老板当时就站在他背后,一听这话立马要炸,可后来却又进后厨夹了个荷包蛋送他。
闻邱却不给面子:“我不喜欢吃鸡蛋啊老板。”
宋宗言一愣,说:“今天你生日?”
闻邱捣着荷包蛋,皱着眉勉强吃了:“是啊。”
“我没准备礼物。”宋宗言压根不知道他今天生日,之前看过他填个人信息,也根本不是今天。
“那你现在准备也不迟。”
他们吃完夜宵,宋宗言拉着去逛商场挑礼物,商场临近关门点了,闻邱挑剔来挑剔去什么都没看上。最后宋宗言把钱包里的一只平安符送了他,说是前几天他妈妈去西藏出差给他带的。
闻邱接了过来塞进口袋里,说行啊,那就这个吧。
一点儿也不见外。
然后在江边海岸,宋宗言买了块小蛋糕,闻邱闭上了眼睛,说虽然没有蜡烛,但也要许个愿。
他看起来随心所欲,虚实难辨,仿佛对任何事物都不够上心。连丁晖都常说,闻邱缺一把火在后面烧着他,让他着急一下。
所以也看不出原来是个非常在意仪式感的人——过生日要吃长寿面,要吃蛋糕,要许愿,还要有人对他说生日快乐。
在夏云娇的生日聚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夏云娇身上。而他悄然闭上眼睛,在别人的生日宴里偷了一块蛋糕和一个许愿。
宋宗言躺在床上,看着墙顶上的灯柱。他记忆力卓群,知道今天是闻邱的生日,也知道对方在等他说什么。
他不讨厌闻邱,从来不讨厌。
寝室里的灯已经关了,两人躺在床上,不约而同地把呼吸放的很轻,几不可闻。
礼物就在宋宗言的包里,一句生日快乐就在喉咙里,都随时可以送出去。但宋宗言最终只是闭上了眼睛,徒留闻邱在对面的床上睁着眼翻了个身,无声无息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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