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自己才当上里长不到一个月,就遇上了大麻烦。
徐瘸子的女婿前段时间送徐瘸子他们回来,因为出言不逊,被李家沟的人打了。张宏虽然当过兵,有一些本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一边十几个壮丁,他有没有带武器,于是被打的鼻青脸肿。
张宏岂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回去之后,带着几个兄弟,将那群人给打了,这些兵下手就要凶残多了,虽然没有出人命,但大多数手脚都骨折了。就算接上去,也干不了重活了,这对农民来说,这比杀了他们还残忍。
这些人自然不会这么算了,他们上奏知县,让知县为他讨回公道。
远在县城的知县怎么知道这事情的原委,只能让里长写状子。
除了李家沟的人糟了,他村也有三个姓李的被打了,等到捕快传信,他只能放下自己手中的农活,前去询问那三人。
伤的比较轻的叫李大能,他决定先去看李大能。
李大能的房子破烂的程度和他家差不多的, 家徒四壁,就只有农具。
李大能是手上用破布缠着,悬在自己的胸前。
看着他的到来,李大能的脸顿时变得愁苦起来,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他还没有说话,李大能先诉苦了:“大牛,我的好兄弟,你哥哥我真是冤枉呀,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这又没有招谁惹谁,那孙子就带人将我这手打断,郎中说了,这手接上是接上了,以后干不得重活了,你说我一家老小,就靠我一双手,那孙子岂不是将我一家逼到绝路了吗?”
“大能,我想问下,你们怎么和张宏打起来的?”
“我也不晓得,是那孙子先惹事的。”李大能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
他想了想说:“大能,我听说这件事是你们先惹出来的?”
他的眼睛盯着李大能,李大能见他这样,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小声的说:“那都是那孙子先惹的事?”
“这件事一定要详细说出来,若是等待知县传问的时候,若是不交代实情,可能会上刑。”
他的话让李大能一时间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张宏那孙子,仗着自己父亲是小小的哨总,就不讲我们放在眼里,也不想想这李家沟是谁的底盘,我们气愤不过,就教训了他一下。这小子也是无能,被我们打的叫爷爷……”
李大能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摇摇头,他可没有闲心听李大能他们的自我夸耀,自己还要忙着回家去忙农活。
他开始询问起来,张宏的具体事情,在李大能半遮半掩的回答之中,他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前段时间,徐瘸子赚熟到亲戚家,这农民虽然没有米粮,但是军人有朝廷供给,也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
等到旱灾结束之后,徐瘸子也不好意思在亲家多待,于是要回来。张宏便送他回来,回来之后,徐瘸子也请李家沟人吃饭,感谢李家沟的人这段时间帮他照顾自己的屋子。
祸事就是这一场宴会开始的,张宏为人比较高傲,按照这里的土话,叫做大装拽拽,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喋喋不休,说的话也不顾分寸,他或许是无心,或许是有意,反正一顿饭下来,李家沟的人觉得尴尬的不行。
张宏作为一个外地人,在他们这里嚣张,他们自然起了教训之心。
听着李大能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询问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呢?徐瘸子应该没有请你吧。”
李大能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来,看着他这个样子,李大牛再次追问起来:“你还是说了吧,反正到时候知县也会询问,严刑拷问起来,那时再说岂不是白吃了苦头。”
李大能听到这话,小声的对着他说:“大牛,这个实在不能说。”
“你说出来,我会帮你想办法圆过去。”
听到他的承诺,李大牛想了想,然后小声的说:“这是李秀才的主意,李秀才和那徐家娘子早就有染,见姓张如此夸大,心中不满,我们这些做兄弟自然要帮他了。”
听到李大能的话,他随便的坐在地上,右手食指敲着地,思考着这一件事。
关于李秀才和徐家姑娘的事,他毫不意外,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怎么处理这件事。
虽然不愿意帮这群人,但是自己好歹姓李,和他们同祖同宗,自己若是不帮忙,想要在这里立身下去就困难了。封建社会的家族制有着太多的缺陷,但也有很多好处,今日你帮助了族里的,日后遇事,族里自然不会不帮你。
下定决心要帮助这群人了,接下来就是这个借口了,按照道理,是他们打人在先,张宏打回来倒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如今告到县衙,除了要花银钱,还要为知县找一个借口,这个知县的老奸巨猾,他可是素有耳闻了,也曾经见识过他的手段。
他思考着了一刻钟的时候,才神情严肃的对着他说:“大能兄,你们先休息着,别在去投状子了,等我消息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