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姜姒先开了口。傅臣摇了摇头,半晌才道:&ldo;不曾。你……还好吧?&rdo;原是有满腹的话要说,真到了对着她的时候,又发现词穷,男女之事上,他一向拙于应付,半生不曾在意过旁的什么人,又非谢乙那等奸猾狡诈之辈,若谈正事还好,一旦与情爱有关,除非触动情肠,否则平日里只觉感觉。如今又隔了一道帘子,他虽心疼她,却也不能隔着这竹帘说什么醉人情话。于是,出口只这么干巴巴地几句。&ldo;我也无碍。&rdo;姜姒目光落在那地上一滩茶渍上,眼帘低垂,眸底却透出几分奇怪的挣扎。她略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觉得一句不能,踌躇良久,还是道:&ldo;此番之事,你也不必挂心。和靖公主原本便不喜我,如今胆大妄为,也事关国事。我素知你们自有朝堂江山,也不想让你为我报什么仇怨,左右还是无事。&rdo;这些事不该姜姒说什么,可听在傅臣耳中,却是她处处为自己想。只是有的事,早晚都要发生的,九皇子与七皇子、太子三人,早晚都要冲突。如今皇上年富力强,还看不出有退位的征兆,然而皇子们年纪已经大了。他道:&ldo;该怎么查便怎么查,我只恐你伤了分毫……所有死士,都已伏诛,往后你出门,当带几个身手好的。不过姜府一向以文立于朝,要找几个身手好的侍卫怕难,侯府这里有几个战场上下来的兵士,素由我一手带起来,回头你府上招揽长随家丁,不若挑了他们。另一则,今日之事闹得挺大,太妃风闻,又在净雪庵附近,怕是最后会传到魏王的耳朵里,若有人来问询你话,你只管照实说,不必忌讳什么。&rdo;傅臣的意思很明白,姜荀说不会善罢甘休,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去?姜姒在里面听着,低头看着自己手指。&ldo;我省得了。&rdo;&ldo;……那镯子……&rdo;傅臣忽问了一句,又道,&ldo;先头见你没戴,我派人往去寻了一阵,倒是没瞧见,约莫是落到什么偏僻角落去了。&rdo;这话说得未免也太含蓄,姜姒只觉得有意思,可末了一想到那羊脂玉镯,她才弯起来的唇角又落了下去,道:&ldo;那镯子不曾丢,今儿出来原本没戴,倒逃过一桩祸事。&rdo;话一出口,姜姒就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她才发现,自己跳入了一个陷阱。外面的傅臣很久没有说话,又因为隔着帘子,姜姒看不清他表情。她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或者兼而有之。有时候她真觉得傅臣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在朝堂上也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可当这样的心机用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难以招架。有的时候,这样的心机本来没有恶意,甚至他的话里,带着一种难言的小心翼翼。他约莫是猜着了什么,可又不明说,到后头,她就自个儿跳进他的圈子里,被他套紧了。过了许久,傅臣才笑道:&ldo;我倒宁愿它摔碎了,以后不许不戴。&rdo;很强硬的一句话,有透着一种难言的别扭感。姜姒点了点头:&ldo;那坏了可怎么办?&rdo;&ldo;自有更好的给你。&rdo;傅臣可不是在乎这些的人,但凡姜姒不戴它,他就觉出一种不安定来,有一种她并不属于自己,并且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错觉。傅臣知道,这是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而他竭力地想要消除这种不安。就算是她戴坏了十对儿,百对儿,他也养得起。两个人说的话不多,可时间过得却快。外头已经有侍卫进来道:&ldo;世子爷,公主仪仗那边已经有人来催了。&rdo;&ldo;备好鞍马,我即刻便走。&rdo;傅臣闻言回了一句,接着才起身与姜姒告辞。姜姒看着傅臣转身,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手腕,默然坐在棋桌边,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一滩水迹上。谢方知说,男人都是教调出来的……她与傅臣?轻笑一声,姜姒只觉得自己跟他们之间的心机差距还颇大,这等事又岂是那么容易?外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却是姜荀走了回来,在庭院里见着了傅臣。&ldo;要走了?&rdo;&ldo;公主仪仗还停在薛家口,这会儿谢乙已经先回去应付,我也该去了。姒儿这边……&rdo;傅臣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