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达扔掉手中的鞭子,沮丧地倚在身后的枕头上,仰头看向朝卧房外挥手、示意院中小厮将被杨安达由于泄愤而失手打死的下人抬走。
“为父会为你寻遍天下名医,”镇南侯心痛地看着覆在杨安达双腿上的厚重棉被,阴沉道,“定会让你再次站在这京中一众权贵的头顶上。”
“父亲,听说那卢阜司家将女儿送到京城来了?”
杨安达没了双腿,曾经很多亲力亲为地去好奇探看的消息便迟缓了许多。
司岚岚在那头儿都已经在府上小住了快十天,他这边才堪堪知晓。
镇南侯坐在床榻边上,抄起桌案上湿溻溻的布巾,抓住杨安达沾了血的手擦了起来:“嗯,为父让司江海将女儿送来,也全都是为了你。”
“她生得很好看?”杨安达一向对貌美女子十分感兴趣。
镇南侯点点头,“司江海那模样,能生出这么个漂亮女儿,也是他走了好运。”
杨安达眼睛一亮,紧忙追问道,“可及得上那达奚慈?”
每当想起清沐阁院中的一众人,镇南侯就恶向胆边生,但他终归是要让杨安达知晓事实:“……不及,远远不及,并无资格与她相比。”
“这又是我不如卫璟的一个地方,”杨安达咬牙切齿道,“他的世子妃生得天仙一样,我未来的夫人却相貌丑陋。”
“倒也算不得丑陋,在美人中都是颇为抢眼的,”镇南侯不愿意过多地渲染卫楚的容貌,只能逮住司岚岚的优点夸奖道,“若是好生打扮一番,便是连宫中选秀,也是去得的。”
哪知杨安达根本不再有兴趣,反倒惦记上了别的:“我若是侯府世子,那达奚慈便该是我的。”
想起自己与卫楚为数不多的交流,杨安达对那张脸简直是又爱又恨:“她那般的伶牙俐齿,若是落在我的手里,定会将她训得服服帖帖。”
镇南侯没理会杨安达对卫楚的肖想,径自说道:“但按照如今的情势,你怕是无法与司岚岚成婚了。”
杨安达一向是个“我可以不要,但是别人不能抢”的性子,听见父亲的话似乎另有它意,他忙正色道:“为何?父亲,我为何无法与她成婚?”
说完,便根本不听镇南侯的解释,怒火滔天地吼道:“莫非她嫌弃孩儿?她怎敢?!我要杀了她!”
镇南侯按住他不停乱挥的手臂:“那日听安茹与你母亲闲聊时说,那司家丫头似乎十分中意卫璟。”
杨安达气得发不出声来,只能听着父亲把话说完。
“为父原本想着让她来做你的妻子,是因为她并无什么机警聪慧的天资,又听他爹的话,因此在你身边,一来可以不讨你的烦,二来,又可以就此控制卢阜司家为我所用。”
卢阜城紧邻北境战场,这京中传来的大小消息都要从卢阜城中走一趟,才能顺利到达忠勇侯所在的战场。
“倒不是说彻底断了达奚腾与京中的往来,可这城中的信使速度快了慢了,”镇南侯露出个阴测的笑容,“也难以成为陛下治罪的理由。”
杨安达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喜道:“那如此说来,达奚腾便可在这战场上有去无回了?”
“更何况……司岚岚若是嫁给了卫璟,到了他的身边,”镇南侯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无论卫璟发生什么意外,都与我们镇南侯府无关。”
杨安达一度忘记了腿上伤口的剧痛:“父亲是想要借她的手,达成我们的愿?”
镇南侯对自己儿子的痴傻迟钝实在有些无奈,瞥了杨安达一眼后,郁闷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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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内。
“长公主殿下似乎被侯爷劝说得动摇了,”戏命将自己在暗中听闻的事尽数转述给了卫璟,“竟真的生出了将那司岚岚给小主人当侧妃的想法。”
卫璟皱了皱眉,“杨赫向来好算计,杨安达若是有他一半的脑子,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的下场。”
那位所谓的姑父想让司岚岚嫁给自己的这件事,卫璟早有预见。
不过,先不说他对司岚岚以及她身后司家的厌恶,光是让他的漂亮娘子听到这个令人心生厌烦的决策,甚至倘若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他们夫妻二人哪怕一分一毫的感情,在卫璟看来都是大为不值的。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使长公主殿下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