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倾旖心想这人是打算在马车上住了吗?还真是好享受!
许朝玄似乎知道兰倾旖心中所想,也不点破。“你想看些什么书?或者玩些什么?毕竟路途有些远,出城后一路都是山路,也骑不得马。”
看书?才不要!玩?能有什么好玩的?兰倾旖瞥了眼琴棋书画。能玩的无非就是这些,她早对这些厌倦了,没意思。她神色怏怏地摆手,“不用了,你给我挪个地方,我补个眠。”
“你要睡觉?就不怕你的发髻到时候乱了?这样繁琐的发髻可不是谁都会梳的。”许朝玄挑眉。
兰倾旖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发髻很繁琐的?”
“不繁琐会让你耽搁这么长时间?你的动作有这么慢?”许朝玄反问。
兰倾旖噎住,心想这人的确心细。
“乱就乱了,正好拆了。”她不以为然,这头顶着真重,连她脖子都快要压断了。她这还没插几支珠钗呢,真不明白那些大家闺秀贵妇人满脑袋珠钗,顶着重重一头东西怎么走路的。
“对了,有件事要问你。”兰倾旖忽然想起自己先前的疑惑,忍不住开口。
“什么事?”
兰倾旖眨了眨眼,满是好奇地看着他,“你先前让人传话说会用你自己的法子让我起床,是什么法子?”
许朝玄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忍告诉兰倾旖,“外面还有没化的积雪吧?”
“是啊,怎么了?”兰倾旖点头,不明所以,心里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挖一盆积雪倒进你的被窝里,你还睡不睡得着?”许朝玄语气轻飘。
兰倾旖从牙缝里倒抽一口冷气,似乎被这种天气冻住了。
她相信是个人在热被窝和冷积雪的强烈对比下,都会睡意全消。
还好自己识相。
她自己动手拆了发髻,珠钗、碧玉簪、珠花掉了一地,她三下五除二捡起来放到桌上,动作粗糙,满脸不耐烦,似乎全不知这些首饰的价值。
一头柔顺如水的长发披散了全身,丝缎般铺满地面。
兰倾旖仿佛没看见,从怀中抽出一根丝带一束,完事。
她顺手将油纸包放到桌上,看向许朝玄,“挪个位!”
许朝玄当真往外挪了挪,给她让出一处地方,并随手将一个靠枕和一床丝被扔给她。
兰倾旖接过靠枕放到头前,伸手扯过丝被盖在身上,刚想躺下又顿住,看了眼许朝玄,目光着重在他脸上落了落。淡淡清雅的药香充斥在她的口鼻间,如兰似桂,与许朝玄身上偶尔散出的气息一致,她眉头皱了皱,将被子盖到他腿上,“这玩意留给你,我用不着。”
许朝玄眸光微动,重新将被子盖在了她身上,淡淡道:“这么冷的天,你睡觉不盖被子,想染上风寒吗?”
“我体质好着!你少咒我。再说我是大夫,我会怕风寒?”兰倾旖往外扯被子。“倒是你的情况更让人担忧吧?你可是病人,又畏寒,还有伤在身,比我更需要小心。”
“正因为这样,你才更要小心,万一你也病了,谁来给我医治?”许朝玄声音微微低了一分,不容拒绝。
兰倾旖气结,“这车上就没有第二条被子?或者毛毯什么的也行啊!”
“没有。”许朝玄摇头,毫不脸红。
兰倾旖无语,今天这觉是睡不安生了,她忍无可忍,“不睡了!”
“你真不睡了?”许朝玄以手支颌,“这时间还长着!你打算怎么打发时间?”
兰倾旖咬牙,“到地儿再睡也一样!有书没?”
许朝玄点头,转身从暗格里抽出一本书递给她,动作流畅,丝毫不受眼盲影响,兰倾旖看着他,心想若非早已知情,是个人都看不出来他是个瞎子。
她倚着靠枕,翻着手中的山水游记,心情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