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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第1页)

江曦端上茶水的时候,陌生的男人似乎才和庄令寒暄完,客厅一时陷入尴尬的安静中。江曦理解这种尴尬,很少有人能面对庄令那张棺材脸能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同样她也理解庄令此刻冰封千里的低气压,这个少爷的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

“喝茶。”江曦适时打破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气氛,局促不安的年轻人立刻对她投以感激的目光,“谢谢。”并以此为突破口和江曦搭起讪来,“江小姐的泡茶功夫很地道。”

笔直坐在沙发上,散发着无形黑气的庄令淡淡瞥来一眼,唇线抿得更低了一些,这个表情往往预兆着他的心情更为恶劣,可惜的是江曦没有看见,否则她一定会阻止他让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一次凝固起来。

“呵,”庄令仿佛是自言自语,一字一顿道,“凉水泡老茶。”

江曦才扬眉毛的笑意倏地一僵,对于茶道其实她并没有太大讲究,而刚刚对方其实也只不过是找个话头而已,偏偏被打扰了睡眠的庄少爷较上了真。老茶宜沏嫩茶宜泡的道理江曦也是略知一二,但热水瓶里的水也是新烧开不久的,怎么就是凉水了呢?

当着外人的面,江曦不好喝他呛声,硬邦邦地把他专用的紫砂杯往他面前一搁,用凌厉的眼神向他传递了“爱喝不喝”的怒气。

庄少爷淡漠地接收了她的眼神,却没有推开杯子,慢吞吞地捧上手,江曦的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脚步轻快地去厨房准备糕点。与沙发擦肩而过时她不自觉地偏头好奇地看了一眼打进客厅来就没有动静的女人,就在她偏头的刹那,倚靠在沙发上的苍白女人突然一下跌到地上,全身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抽搐不止,喉咙里咕噜噜作响,一双描着精致眼影的桃花眼翻成了两个白色的眼球,黑色的瞳仁晃荡在眼眶周围,过几秒猛地晃到中间,森冷地盯了你一秒再滑到旁边。

“吓!”江曦一把丢掉手里的茶托赶紧扶起她,旁边的年轻男人惊呆了一瞬,急忙手忙脚乱地压制住抽搐的女人。大概是犯病的缘故,女人的力气极大,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想,近乎于野兽的嘶吼,她的模样也与野兽如出一辙,男人刚一碰到她,痉挛的手脚立即疯狂地对他又捶又打。她的动作太大,江曦手足无措地不知该从何帮起,就在她拿起电话准备拨急救时,女人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一把抓住男人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男人的脸顿时就白了,因为那一口咬的极重,瞬间就鲜血顺着女人的嘴角流下,流淌在她象牙般白皙的皮肤上,让她像一个可怖的吸血鬼。他疼痛难忍地想要甩开女人,但她一口雪白的牙齿像猎人的捕兽夹,穿破他的皮肤咬入他的经脉,以至于裹在血肉里白花花的骨头都若隐若现。

这顷刻的惊变骇得江曦手指发抖,简单的三个数字拨错了两个,待她努力稳住手重拨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庄令从容起身,黑色的衣袍划过桌子的角,带起丝丝凉意。他神态从容,出手却疾如闪电,江曦只看见他两指间似乎夹了什么,下一秒,雕琢着金色花纹的锥子便扎入了女人的心室中。

江曦和那个男人都为他的雷厉风行所震住了,锥子插入女人身体的刹那,她抽搐的身体惊住了,疯狂转动的眼球慢慢回归原位,紧紧咬合的牙齿也脱离了男人的手,男人虚弱般地顶着一额头的汗珠倒退两步瘫倒在地上。

江曦以为这个女人死了,毕竟正常人被一根手指长的锥子扎进心口没得到急救时活不了了,可她直觉庄令不会因为她得了疑似狂犬病就杀了这个人。果然,大约过了五分钟,蜷缩在地上的女人慢慢地溢出一声呻、吟,神情疲倦地闭着眼睛似是昏睡了过去。

灰色的地毯上溅着深深浅浅的血迹,阿宁嫌弃地跳来躲去,蹦到女人身边嗅来嗅去。

“看见了什么?”询问的人是庄令,他学着江曦的模样也蹲在了她的身边,神情专注地盯着女人。但和以前一样,他什么也看不见。

江曦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渐渐落地,刚刚那凶险的情景余威犹存。不知怎的,刚才那一瞬间这个女人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不是因为她的举动吓人,而是她举动中透露出来那种怪诞,就像这个人已经不是人,变成了其他东西一样。可等她安静下来,江曦再看,又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

庄令这么一问,重新将她的注意力集中起来,托着腮皱眉看着虚弱的女人许久,忽然她的眼神凝聚到她胸前的钉子上,钉子是纯黑色的,上面金色花纹仔细一看其实是梵文,什么内容江曦不懂。她注意的不是钉子也不是梵文,而是上面盘符的一丝藤萝状的细物。

那丝白线真是太细了,若不是百倍专注地盯着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江曦之所以看到它,是因为它在动,仿佛有生命一般从女人心口模糊的血肉里慢慢抽出,再渐渐爬上去。它的速度极快,眼睛一睁一眨已经爬到了钉子顶端,高昂起“头部”四下“观望”,直到它转向了江曦。

江曦的心莫名一冷,在她产生一种被野兽盯上的寒颤时,她情不自禁往后退一步,白线却在眨眼间高高弹起,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射向江曦。

“嗷呜!”中间突然横插入一道黑影,一口叼住那缕细微白光,就地打了个滚,精神抖擞地抖了抖毛,吧唧两下嘴,“真难吃阿喵!”

江曦猛地皱起来的胸口缓过一丝劲来:“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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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程家平介绍,昏迷的女人名叫白若,是个x市一个女富豪。带来的年轻男人程家平则是她的表弟,是个年纪轻轻又有所作为的医生。继承了父母庞大遗产的白若为人低调而内敛,没有那些富二代的嚣张肆意和挥金如土,只是比较喜欢收藏玉器。懂点的人都知道,玉石这个行当是个无底洞,对收藏者来说需要狠毒来的眼光。白若算是个半个行家了,即便有庞大的财产傍身,但她为人谨慎又细心,倒也没在上面吃过多少亏。

家底子厚,样貌不差,性格温和,这样的女人理应吸引很多的男人。现实也确实如此,白若的身边总不乏各种各样的成功男士,有生意伙伴也有演艺圈的男人。兴许是大半精力都放在了玉石上,白若对男人的兴趣并不大,这让很多人曾怀疑她是个隐形的蕾丝边……

直到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两是在一次古董拍卖会上认识的。那个男人同样对玉石情有独钟,并且深谙此道。这样的男人总是具有独特的吸引力,烟灰色的西装背心,敞开了两个扣子的白衬衫,点燃在指间的雪茄,侃侃而谈的口吻带着自嘲与幽默还有几分江湖浪子的落拓不羁。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或许都难以拒绝,白若就是其中一个无法拒绝他魅力的女人。男人彬彬有礼地与她交换了名片,并约了有时间会邀请她来家中观赏他所收藏的那些价值不菲的玉石。

这无疑是个非常好的开端是不是,包扎好伤口的程家平深深地叹了口气:“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拒绝了她,说他与她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已,这让表姐她很受打击。”

白若脾气再好但终归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名门闺秀,男人的拒绝,尤其是心仪男人的拒绝,她完全接受不了,一蹶不振。

“从那个时候起,表姐她就一直郁郁寡欢,公司的事也不怎么上心,有点时间不是泡在她一排排的收藏柜边就是去各地旅行寻找宝玉。后来医生诊断她患有了轻度抑郁症,治疗方案都制订好了,可她一点都不配合治疗。”

听到这如果没有从白若心脏里爬出来的线虫,江曦会认为这只是个富家千金的失恋经历而已。毕竟谁没个失恋的时候呢,而大多数失恋症患者的行为都有些异于常人,只不过刚刚白若的表现让她更像个狂躁症患者而不是抑郁症患者。

即便如此,江曦仍然持有怀疑态度:“你们确定她不是感染上了某种寄生虫什么的?”

程家平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像之前那样发病我绝对不会通过各种关系打听到这里,把她带来叨扰贵府,”他说着不觉看了白若一眼,眼神里有担心更有一丝深深隐藏的害怕,“就连我这个普通人都看出来,白若的状态实在不像普通的病。”

是的,白若看上去很憔悴。在江曦眼中她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灰色里,别说印堂什么的,整张脸都发黑发青,庄令说这是死气,恶缘缠身的死气。如果再放任下去,白若活不过这个月。

“她之前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吗?”江曦自觉担任起双方沟通的桥梁,“就是比较奇怪的事情?”

程家平沉默了一下,犹豫之后回答:“不久之前,表姐带回了一尊据说是明朝时期的玉雕,自那之后她的生活就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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