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孤饮对月。
除了庸先生,他的对面再也不曾有过任何人的位置。
可是庸先生常年在煜都,就连这样对酌的机会也极少有。
即便坐在了一起,却也甚少有什么交谈。
大多都是像今日这般,一个闷头痛饮,另一个却坚守着自己的步调。
真是无趣。
即便如此,也比主上一人独酌形影相吊要好。
想陪他对酌的人不少,却始终没有人走近他的身畔。
就连他们几个自小跟在主上身边的人,也不能。
跟随的越久,反而越是明白。
主上身边的那个位置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人相伴了吧。
直到那位钺姑娘的出现。
她不美。
起码和主上相比,她仅仅只是赏心悦目而已。
可是主上的美太盛,张扬似火,艳极灼目。
那位钺姑娘却刚好相反,初看平淡,再看悦目,三看而入心。
仅仅是想象一下那二人并肩而立的画面,都会觉得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从前看多了主上孑然一身的画面,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到了如今却发觉,无论是从那副画面中把任何一个抠了出去,都是残缺。
旁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替代的残缺。
唯有那两人并肩而立才是完满。
剩下的,都是残缺。
偏偏那两人之间又不知道是闹了什么别扭,非要这样互相折磨。
不仅那两人各自痛苦,就连旁人看了,也甚是辛酸难言。
如果这就是爱情,那他还不如跟琥大相依为命,凑活着过一辈子算了。
琥二走后,钺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身上就像被无数辆马车碾过一般,又酸又疼。
可是她依然无法入睡。
脑子里就像有一千头驴在拉磨一样。
无数的轮盘转动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磨砺声,不停的打磨着她的神经。
精神明明已经疲惫至极,大脑却仍然在飞速的运转着。
无数的念头接踵而至,却又倏忽远走,就像无数杂乱无章的光点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她却抓不住其中的任何一个。
是谁说的数数可以帮助入睡?
可是她却连一百都数不到,那些混乱的光点就会卷土重来,重新占据她的脑海。
她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其中一个牵动,随之翩跹辗转,翻飞起伏。
等她回过神来,却早已忘了刚才数到了哪里。
又要重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