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皇权在上,谢信就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真正的“万人之上”。
即便由太后暂时执掌玉玺,只不过在诏令上盖一个传国玉玺的红章。
谢信想让帝位空悬,然后扶植对他有利的帝王上位,周则意也正好趁此机会在朝中立下根基。
可也不能拖得太久。
目前内廷的大权全由宁越之掌控,还可勉强和谢信抗衡。
倘若谢信找到机会把手渗入内廷,削减了那帮宦官的权利,周则意的处境更为艰难。
朝堂这滩水,浑得不能再浑,林策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绑到周则意这条破船上,被迫同他绑在一起。
麒麟鬼面后的俊秀眉宇深深蹙起,看向漆黑长街尽头,将军府门口亮起的那一串风灯的辉煌暖光。
他语气不善问周则意:“需不需要安排马车送你回宫。”
即便心中极其不愿,想让周则意自己想办法回宫,可惜此时夜已深,金尊玉贵的淮王殿下独自一人遇上点什么,他也麻烦。
“不必。”周则意那双清光潋滟的桃花眼,淡漠中又宛如透着几分隐约的委屈,“我的暗卫就在不远处,他们过一会就会驾车过来。”
既如此,林策也懒得再管他,长腿一迈,大步走向夜色尽头的将军府,把周则意无情甩在身后。
走了几步,他缓缓扬起嘴:“出来吧。”
高墙上投映下的瓦顶黑影倏然一晃,速度快得彷如错觉。
追星的峻瘦身影蓦地出现在林策身边。
“都说了,京城没那么多刺客。”清悦嗓音含笑,“你不早点回房睡觉,偏喜欢大半夜的在外
面吹凉风?”
“我若为刺客,”追星神情肃然,“最喜欢你这种疏忽大意的目标。”
林策笑骂一句“臭小子”,和他并肩漫步,走向灯火暖亮的将军府。
“书接上回,”说书人的惊堂木在擦得噌亮的古旧木桌上重重一拍,字句铿锵如珠落玉盘。
“林将军回京没两日,因水土不服,卧病在床,修养了近十日。”
“朝会那日,他精神烁烁出现在朝堂上。第三日,又有人见到将军府的马车从府邸内驶出。”
“各位看客是不是觉得,林将军病已痊愈?”
茶楼内人声阵阵:“不然呢?”
“你们猜怎的,”惊堂木嘭咚一响,“林将军病情非但未有好转,反而加重!”
“林大将军百战沙场,血染黄沙,受伤流血无数。他带病上朝,没想到旧伤犯了,病情比之前更重。”
台下有人担忧:“将军此时病情如何?”
“可曾请京城名医诊治?”
说书人道:“此前林大将军抱恙在身,闭门谢客。而他修养数十日,未见好转,反而引发旧伤。这一次,将军府非但没有紧闭大门,朱门大敞,准许百官前去看望。”
“上门探病的达官贵人们,有许多都曾带着名医,想替林将军治病疗伤。”
“然而这结果……”
“结果如何?!”
“据不少前去给林大将军诊过脉的名医所说,林将军数次深受重伤,已病骨沉疴。他如今年纪尚轻,已体虚血亏,身体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