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在山坳之下的曼罗小镇震撼回荡。诺安没有听从罗西贝尔的警告再次回到小镇上。
说来也是可笑,罗西贝尔竟然告诉他,他没有被罗西贝尔救出来的话,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庆祝日里的装饰,而更可笑的是,这装饰会被挂在庆祝广场上的高台上,接受所有参与人的朝拜。
是了你没听错,是朝拜!
而关于罗西贝尔口中的什么装饰,什么朝拜,他自然是不能理解,最后在罗西贝尔冷冷的注视下,哼哧哼哧又回到了这里。
庆祝日的广场,人头涌动。除了和印象中一般庆祝典礼的热闹外,还有一个更为醒目的特点,那就是花哨。
周围的人成群结伴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穿着复古的长袍,颜色鲜艳而靓丽,有的甚至连着头发上都挂满了耀眼颜色的头饰。一开始诺安还自己乐呵呵的看着从眼前人来人往的人心情愉快,可就在眼睛被这些颜色弄的眼花缭乱的时候,终是发现了不对。
周围的人都穿的五彩斑斓,甚至脸上还涂满了厚厚的白色的脂粉,无论男女都画上了大红唇,更有者干脆坐在被人力抬着的轿子上,面目虽然被黑色帘子遮住,却依旧能看见那醒目中的惨白和红唇。
他只穿着昨晚素淡的衣服,甚至还沾了尘土,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素淡的异常醒目。很快,有许多人放慢了脚步对他侧眸起来。
这样的感觉太过不好,就像原本在欣赏这一幅画,正沉醉其中的时候,才发现这画上的东西是在欣赏他,打量他。
阴测测,周身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鼓声震耳,诺安回过神来,垂下了脸匆匆在周围人的好奇注视下离开。
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首先还是要找到潘安他们。
不过离开并不顺利,广场很大,要去到昨晚他们住的地方,就要从广场的祭台上绕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靠近那祭台,那种刺骨的阴寒之感就越发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咚咚几声,鼓声节奏一顿,就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他以为又是哪种乐器,一开始并没在意,依旧加快速度的离开,却不想下一秒,咔擦一声猜到了突然滚到了脚底下的东西。
这声咔擦脆烈的声音,瞬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鼓声戛然而止,沸腾的人声戛然而止,周围所有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而他自己也看向了自己的脚下。
左脚和往常一样先出一步,右脚后一步微微踮起,做着随时跟上的趋势。只是在那左脚之下,并不是一片平坦,而是有着碎了一地的……骨灰。
骨灰,是的他没看错。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头骨灰。
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下一秒从祭祀高台上响起一阵愤怒的声音,这声音和昨晚那些愤怒的声音一模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那声音正急速的靠近,待那声音到了他跟前的时候,脑袋像是被尖锐的利器狠狠劈开。再然后噗通一声,他睁着眼睛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他,他就是昨晚的盗尸者!”
“果然,就算从石牢里逃掉,也逃不出我们曼罗小镇!”
“他们都是闯入者,他们都是偷盗者!该杀!”
……
无数有着惹眼红唇惨白的脸居高临下的围着他,他不能说话,甚至感觉连着呼吸都不能自主了。而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从脑袋里有带着热度的液体向地面四周蔓延开来。
视线忽明忽暗,那些惨白的脸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耳边的声音更是一会儿震耳欲聋一会儿想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诡异的异常安静。
不过,无论他有什么感受,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想起罗西贝尔的话。
罗西贝尔告诉他,曼罗塞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就是庆祝日。而怎样庆祝,更是让当时听着他不敢相信,当场选择不相信。
曼罗塞人会在庆祝日的当天,将自己盛装打扮,无论是从衣着还是面目上都有精细的修整,而最突出的就是惨白的脸和艳。丽的红唇,无论男女。
而更让他不可思议,并且只能给他解惑的事实是。庆祝日这天,无论是逝去的亡人,还是健在的活人,他们都要做到那样浓重的打扮。而这也是为什么罗西贝尔一直被贵族小姐艾莉使唤着,将自己死去的弟弟拖回到小镇上,更是在半夜里去到那片幽森的树林。
“那片树林是亡者的洗礼区,用那里的泥土给亡者洗礼全身,第二天就可以为他盛装打扮,穿着漂亮的衣服,画上艳。丽的妆容,和我们这些活人一起参加庆祝日!”
罗西贝尔的话在他的脑海不断的晃荡,而这个时候,他已经被挂在了祭祀的高台上。
高台的四周有着高耸的雕刻有纹路的柱子,他数了数一共有八根柱子,而这八根上都挂了个人,毫无生气的人。
这些人都有着共同的特点,就是没有像高台下朝他们朝拜的人那样,穿着艳。丽的长袍,和惨白的有着红唇的脸。
他们衣着朴素,被绳子吊在石柱上,面目没有丝毫生气的惨白,一双双眼睛愣愣的看着祭台下的朝拜者。
脑袋越来越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被人同样用绳子拴住了脖子,绳子一拉他离开了地面,瞬间到了和那些尸体一样的高度。
而也在这样的高度下,他才看清另外的几具尸体并不是陌生的。
带着厨师帽的伊牙,穿着华夏长袍留着一头黑色短发的伊川,有着金色长发的贵族小姐艾莉,脸色惨白身子小小的艾莉的弟弟…
模糊的视线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而最后他的视线不敢置信的落在离他最远的那根柱子上。
那里同样吊着一个人,不过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人!
这个人在诺安的心里一直都是英雄,更是他心目中一直想要成为那样的人的榜样,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人也会被吊在这里,和其它人一样面目死沉,没有一丝一毫生命的气息。
那把一直背着的长剑只剩下剑鞘,空荡荡的,就像是不完整,甚至可以说诡异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