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李如靖因为武艺出众,智勇双全,为人正派,众望所归,他被公推成了土匪和强盗们的临时统帅。
在李如靖看来这可是莫大的荣耀,相当于几万人把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中。当然,这也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担。
自古官匪如水火,势不两立,这是一场旷世豪赌,一边是道义,一边是朱由校。
虽说他们是助拳的义军,但在朱由校表明态度前,谁也保不齐山海关城中的关宁铁骑会不会把把矛头对准自己。
李如靖身负重命,以义军代表人的身份通过重重盘查,登上城头面见朱由校。
一来是向官家表明义军所来目的,二来打探一下朱由校的态度。
“草民李如靖代数万义军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笑容可掬,看着眼前身穿布衣,剑眉星目皮肤黢黑一表人才的李如靖,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不速之客”。
官匪如猫鼠,可他这个大明最大的“官儿”,心中偏偏没有那些条条框框。
“如靖快快请起,你们真是及时雨,来的正是时候,朕正在为如何拆解兵力而焦头烂额。
不瞒你说,朕拆东借西,就是不够用。”
李如靖觉得眼前这皇帝平易近人,跟传说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九五至尊相去甚远。
见朱由校看到这么多土匪并无怪罪之意,他的心里是长舒一口气。
“吾辈愿为吾皇肝脑涂地!”
朱由校连忙侧过脸,像个唱戏的丑角一样挥了挥衣袖,躲过李如靖的一拜,笑道:“如靖,你就跟朕就别说这虚头巴脑的了呢。朕在京早就听腻了,那群文武百官能把这话儿说出花来。到头怎样?
到头来,还不是朕带着司礼监王安来到前线。
那些食君之禄的臣子们现在却躲在北京城等着看朕的笑话,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对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个东西。”
李如靖听朱由校骂文武百官不是东西,愈发的觉得眼前的朱由校平易近人起来,心中甚至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来。
他神色一正,声若洪钟,“那草民就直言不讳,我们是分担圣忧而来,更是为那死去的三十万同胞而来,我们就是来替他们报仇雪恨的!”
他故意将朝廷隐去,只说是分担圣忧。他走遍山西和北直隶全境,一路走来见惯了官府鱼肉百姓,早就对他们失望透顶。
“有意思!”朱由校也收起嬉笑之色,正言道:“你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李如靖嘴角一挑,脸上挂着一丝不屑,“怕求,为国捐躯,死而无憾!”
朱由校的心中大为感动,“好,是条汉子,朕喜欢你们身上这股鸟劲儿!”
李如靖眼中尽是哀色,“我们都是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的,不为财不为名,此战只为争一口气。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还请万岁爷高抬贵手,给身死弟兄们的至亲们一条活路。”
“好!”朱由校当场允诺,“有你李如靖这句话,今天无论你们参战与否,只要是来到山海关城下的,大罪折半,小罪既往不咎,但求你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李如靖泯然一笑,冲着朱由校就是九个响头,然后转身面对西南方又是九个响头,竟然嚎啕大哭。
“爹娘,忠孝自古两难全,不孝子李定国此生未报养育之恩,来世做牛做马必报。”
“李定国”三个大字犹如晴天霹雳,朱由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个箭步窜到李如靖的面前,激动万分的问道:“你叫李定国?你可是陕西延安县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