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撷芳滔滔不绝起来,沈夫人又好气,又好笑。
她笑的自然是撷芳这般经不住吓,竟不消人问,便一五一十地招了出来;气的却是傅天瑜如此愚笨不堪,心眼、手段都没有,连用的人也都这般无用。
撷芳一口气把所知都说了,连傅天瑜如何羞辱她也没保留。话一说完,她便开始不停磕头,求沈夫人饶恕,说自己只是奉命盯着,并不知道世子夫人是什么打算。
沈夫人冷眼看了半天,虽然相信撷芳说的话,情知她所知不多,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不管怎么说,撷芳几个总是勾引了周纪,即便周纪错得多,身为婢女也该守着本分。主子偶尔睡过一次也便罢了,不该存了心思攀高枝,指望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沈夫人由着撷芳磕头,并不出言拦她,也没让她起身,还是撷芳自己磕得太多,头晕得厉害,求饶的声音才越来越小,后来竟不再求了,只跪伏在那里发着抖。
沈夫人心中冷笑。
怪道傅天瑜要整治这个撷芳,想是她平日言行有失,令傅天瑜心中不顺了罢?正想着,月香在外头求见。沈夫人闻言,让她立即进来。
月香刚把刘有才带了去,还没等月香拷问,刘有才便和撷芳一样把话都什么都招了。他连主子睡过的婢女都敢上手,哪里还有什么忠心?为了自己过得好,他可真是不管不顾了。
然而刘有才所知也不多,只知道世子夫人让他盯着二公子和三公子的动静,尤其要留心二公子房里的事,连半夜里有没有叫婢女进去都要打探。
“刘有才所知倒不多,世子夫人是何目的,他都不清楚,只有一点想是有用。”也不等沈夫人问她,月香便把该说的都说了,“约莫八九日前,刘有才曾奉命出去买东西,去的是四娘子家的笔墨铺子。”
“笔墨铺子?”沈夫人闻言皱了皱眉。
“是,四娘子家城西的那间笔墨铺子,让买几沓浣花笺回来,再挑块好墨。”月香低声道,“当时给他的不是碎银子,而是两个荷包,一个大的说是让他采办用,一个小的说是给他的赏钱。”
“那个刘有才都拆开看了?”沈夫人心中已明白了五分。
“拆开了,小的里头足有五两碎银子。大的他也看了,约莫有十七八两,没见有字条一类。”月香恭敬答道。她知道沈夫人心中必然清楚,许多话不消她一一解释明白。
沈夫人确实明白。那荷包里头想是只会装银子,傅天瑜不会傻到把字条夹带进去,但荷包有几层,中间是否有夹带,那刘有才就不得而知了。
没想到四娘子也掺和了进来,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从前的事记恨周绎,还是恨着旁的什么人,怎么好好的,非要和傅天瑜搅在一起。
沈夫人略一思忖便有了决定。她先让月香把六柱和撷芳都带下去,又让人去找傅天瑜过来。
傅天瑜听说沈夫人找她,情知东窗事发,虽然有些慌乱,却不觉害怕。
她总觉得这事是周道昭夫妇太过分,自己这番图谋虽有不妥,却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恶虎尚不食子,周道昭夫妇舍得下周纪,难道还有脸训斥她傅天瑜么?
傅天瑜一路走着,心中早打定了主意,若沈夫人要罚她,她就据理力争,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指责他们一番。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她只求保全周纪,让他稳稳当当做这个世子,日后之事自可以徐徐图之。
刚进门,傅天瑜便看见沈夫人坐在上头,脸色十分难看。她恭恭敬敬地给沈夫人叩了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沈夫人教她起身,却没许她坐下。傅天瑜心中冷笑,她把心一横,只等沈夫人开口教训她。